第602章 深藍惡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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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鶴童猶豫了一下。他需要情報,需要了解這個陌生的世界,更需要找到恢複力量的方法。眼前這個叫香克斯的男人雖然看起來隨和,但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氣勢絕非普通海賊。唐鶴童瞥了眼仍在大口喘氣的索隆,又看了看身邊一臉興奮的路飛,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香克斯的“店”其實就是間臨海的木屋,與其說是店,不如說更像個海賊們聚集的據點。推門進去時,濃重的酒氣和烤肉香味撲麵而來,七八個穿著各異的壯漢正圍坐在長桌旁,看見香克斯進來紛紛起身打招呼,目光在唐鶴童身上好奇地打轉。
    “這是唐鶴童,新來的朋友。”香克斯大大咧咧地介紹著,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條烤魚塞給他,“先墊墊肚子,瑪琪諾會給你找身幹淨衣服。”
    角落裏一個穿著圍裙的年輕女人聞聲抬起頭,她有著溫柔的棕色卷發和清澈的眼睛,看見唐鶴童腿上的傷口時,擔憂地皺起眉:“我去拿醫藥箱。”
    唐鶴童沒拒絕。他確實需要處理傷口,更需要時間整理混亂的思緒。他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默默啃著烤魚。魚肉的味道很新奇,帶著種海魚特有的鮮甜,肚子裏有了食物,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些,那種奇怪的感知也隨之變得模糊。
    “喂,你剛才怎麽知道打那裏能殺死近海之王?”索隆不知何時坐到了他對麵,手裏拿著塊幹淨的布擦拭著刀身,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眼神裏的銳利絲毫未減。
    “猜的。”唐鶴童淡淡回應。他沒必要解釋那種連自己都沒弄明白的感知。
    索隆顯然不信,冷哼一聲:“猜的能那麽準?那家夥的要害藏得很深,我跟它打過三次都沒找到。”
    “可能是運氣好吧。”唐鶴童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轉而問道,“你剛才身上……那種黑色的東西是什麽?”
    索隆擦刀的動作頓了一下,眼神變得有些警惕:“你看到了?”
    “嗯,就在你最後一擊的時候,刀上好像有層黑色的膜。”唐鶴童盡量描述得客觀,“還有你被打中的時候,手臂上也有。”
    “那是武裝色霸氣。”香克斯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手裏拿著兩個酒杯,遞給他一杯琥珀色的液體,“這個世界的力量之一。”
    “霸氣?”唐鶴童接過酒杯,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那是什麽?”
    “簡單說,就是一種藏在人體內的力量,每個人都有,隻是大多人不會用。”香克斯仰頭喝了口酒,眼神變得悠遠,“霸氣分三種,見聞色能感知周圍的動靜,甚至預判攻擊;武裝色可以硬化身體或者武器,提升防禦力和攻擊力;還有一種霸王色,是天生的王者資質,能靠氣勢震懾敵人。”
    唐鶴童的心髒猛地一跳。見聞色?武裝色?這和他剛才那種奇怪的感知,還有索隆身上的黑色薄膜完全對得上!
    “你的意思是……剛才我能感覺到那海獸的弱點,是因為見聞色?”
    “哦?你能感覺到?”香克斯挑了挑眉,露出驚訝的表情,“一般人就算有見聞色的潛質,也得經過專門訓練才能覺醒。你以前練過什麽特殊的功夫?”
    唐鶴童沉默了。他總不能說自己練的是唐門的內功心法和暗器術吧?這些東西在這個世界聽起來恐怕比天方夜譚還離譜。
    “他很能跳!”路飛不知從哪冒出來,嘴裏塞滿了肉,含糊不清地說,“剛才在樹上跳來跳去,比猴子還靈活!”
    香克斯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看你的身手,應該是練過體術的。是哪個道場出來的?”
    “……家傳的。”唐鶴童含糊地應付著。他需要更多時間來消化這些信息。霸氣……這個世界的力量體係似乎和唐門的技藝有著某種共通之處,又截然不同。唐門講究內息流轉,氣走周天,而霸氣聽起來更像是外放的氣血之力,直接作用於身體或武器。
    “家傳的能練到這種地步可不簡單。”香克斯笑了笑,沒有追問,“你膝蓋的傷得好好處理,瑪琪諾的醫術不錯。”
    瑪琪諾這時拿著醫藥箱走過來,溫柔地說:“能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嗎?”
    唐鶴童點點頭,解開勒緊的腰帶。傷口確實比想象中深,邊緣的皮肉已經有些外翻,沾滿了泥沙。瑪琪諾小心翼翼地用清水衝洗著,動作輕柔得幾乎感覺不到疼痛,她的指尖帶著種淡淡的暖意,讓唐鶴童緊繃的肌肉放鬆了不少。
    “傷口裏有細小的礁石碎片,可能會有點疼。”瑪琪諾輕聲提醒著,拿出一把小巧的鑷子。
    唐鶴童沒說話,隻是看著窗外的雨。雨點敲打著木板,發出單調的聲響,遠處的海麵上還能看到偶爾閃過的巨大陰影。他想起師父曾經說過,真正的高手,能在任何環境下保持心境澄明。現在內息盡失,或許正是磨練心境的好時機。
    鑷子夾出碎片時,傳來尖銳的刺痛。唐鶴童的手指微微蜷縮,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卻始終沒吭一聲。這讓旁邊的索隆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眼神裏少了些警惕,多了點認可。
    “好了,纏上繃帶就沒事了。”瑪琪諾笑著打了個結,“最近別做太劇烈的運動。”
    “謝謝。”唐鶴童低聲道。
    “不客氣。”瑪琪諾收拾著醫藥箱,又看了看他身上破爛的衣服,“我去給你找件幹淨的襯衫和褲子。”
    等瑪琪諾離開,香克斯突然開口:“你剛才帶著路飛躲避海獸的時候,用的步法很特別。不是這個海域常見的體術流派。”
    唐鶴童抬眼看向他。香克斯的語氣很隨意,眼神卻帶著洞察一切的銳利,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偽裝。
    “是很快,而且很省勁。”索隆也附和道,“明明看起來沒怎麽用力,卻能在那麽複雜的地方移動自如。”
    唐鶴童沉默片刻,決定說一部分實話:“我練的功夫,講究‘巧’勁,不太依賴蠻力。”
    “巧勁?”香克斯饒有興致地追問,“怎麽個巧法?”
    “就像……水流過石頭。”唐鶴童斟酌著詞句,“遇到阻礙不硬碰,順著縫隙繞過去,用最小的力氣達到最大的效果。”
    這話半真半假。唐門的輕功確實講究借力打力,但核心還是內息驅動。隻是現在內息沒了,剩下的隻有常年訓練形成的肌肉記憶和發力技巧。
    “有點意思。”香克斯笑了,“這個世界大多體術都追求力量和速度,像你這樣注重技巧的倒是少見。要不要跟我們的人比劃比劃?就當交流交流。”
    唐鶴童看了眼旁邊躍躍欲試的幾個海賊壯漢,搖了搖頭:“我現在有傷。”
    “借口。”索隆嗤笑一聲,“就算沒傷,你這樣的也打不過他們。”
    那幾個海賊聞言都笑了起來,其中一個絡腮胡壯漢拍著桌子道:“小哥別害怕,我們下手有分寸!”
    唐鶴童沒理會他們的調侃。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況,沒了內息,很多殺招都用不出來,輕功也隻能發揮三成威力。但這不代表他就成了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唐門的“卸力”和“寸勁”都是徒手搏鬥的絕技,真要動手,未必會輸。
    “好了,別欺負新來的朋友。”香克斯擺擺手,製止了手下的起哄,“唐鶴童,你打算接下來去哪?”
    這個問題讓唐鶴童愣住了。他還真沒想過。回不去原來的世界,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又無親無故,能去哪?
    “不如跟我們出海吧!”路飛突然舉手,“香克斯的船超酷的!我們可以一起當海賊!”
    “你這家夥還沒到出海的年紀。”香克斯敲了敲路飛的腦袋,然後看向唐鶴童,“如果你暫時沒地方去,可以先留在村子裏。瑪琪諾這裏正好缺個幫忙的,管吃管住。”
    唐鶴童有些意外。他以為像香克斯這樣的海賊,應該不會隨便收留陌生人。
    “為什麽幫我?”他忍不住問。
    香克斯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直覺吧。我覺得你不是壞人,而且……你身上有種很特別的氣質,像藏著把沒出鞘的刀。”
    唐鶴童沉默了。他確實像把沒出鞘的刀,而且是把沒了刀柄的刀。但暫時留下來似乎是目前最好的選擇,至少能先了解這個世界,找到恢複力量的方法——或者說,找到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的新方式。
    “好。”他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日子出乎意料地平靜。唐鶴童在瑪琪諾的店裏幫忙,打掃衛生,搬運貨物,偶爾也會跟著去海邊收漁網。他學得很快,無論是處理海產還是修補漁網,都做得有模有樣,隻是話依然很少,大多數時候都在沉默地觀察。
    他觀察索隆每天天不亮就去後山練刀,那小子的意誌力驚人,無論刮風下雨,每天都要揮刀上千次,練到渾身濕透才肯休息。唐鶴童注意到,索隆在練刀時,身上那股淡淡的氣場會隨著呼吸起伏,尤其是在發力的瞬間,武裝色霸氣會在刀身一閃而過,雖然還很微弱,但確實在不斷變強。
    他也觀察香克斯和他的船員們。這些海賊和他印象中的水匪截然不同,他們雖然粗獷,卻很講義氣,經常會給村裏的孩子們帶些新奇的玩意兒,香克斯更是和村民們打成一片,絲毫沒有傳說中海賊的凶悍。但唐鶴童知道,這些都是表象。有一次他深夜起夜,看到香克斯獨自一人站在海邊,望著漆黑的海麵,身上散發出的氣勢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那是一種經曆過無數生死搏殺才能沉澱下來的威壓。
    路飛每天都會纏著他,要麽讓他展示“跳得高”的本事,要麽就拉著他去看索隆練刀。這小孩精力旺盛得不像話,明明才七八歲,卻能一拳打穿木板,偶爾還會做出些違背常理的舉動,比如把手臂拉得老長去夠樹上的野果。
    “你那是怎麽做到的?”唐鶴童終於忍不住問。那天他親眼看見路飛把胳膊伸到三米外,像橡皮筋一樣彈出去抓住了一隻海鳥。
    “這個嗎?”路飛得意地晃了晃胳膊,“我吃了橡膠果實,變成橡膠人啦!”
    “果實?”
    “就是惡魔果實!”路飛興奮地解釋,“吃了之後就能獲得超能力,但會變成旱鴨子,不能遊泳!”
    唐鶴童皺起眉。又是一個全新的概念。這個世界的力量體係似乎比他想象的更複雜,霸氣、惡魔果實、體術……還有他自己的唐門技藝,這些東西之間到底有什麽聯係?
    他開始嚐試將唐門的吐納術和這個世界的霸氣結合起來。每天清晨,在索隆開始練刀前,唐鶴童會找個僻靜的角落,盤膝而坐,按照唐門心法運轉氣血。雖然丹田氣海依舊空空如也,但他發現,在吐納的過程中,那種奇怪的感知——也就是香克斯說的見聞色霸氣,會變得格外清晰。他能“聽”到村裏每個人的呼吸聲,能“看”到海風掠過屋頂的軌跡,甚至能“聞”到幾裏外海獸的氣息。
    他還發現,唐門的“觀音手”和武裝色霸氣似乎也能融合。有一次他搬運貨物時,一個酒桶突然從架子上掉下來,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接,就在接觸的瞬間,他感覺到一股力量從掌心湧出,伴隨著淡淡的黑色,酒桶被穩穩接住,桶身甚至沒留下一點指印。
    “這是……”唐鶴童看著自己的手掌,心跳加速。他剛才並沒有刻意去想武裝色,那股力量更像是順著唐門的發力技巧自然流露出來的。
    “你剛才用了武裝色?”一個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唐鶴童回頭,看見索隆不知何時站在那裏,手裏還握著刀,眼神裏帶著驚訝。
    “算是吧。”唐鶴童沒有否認。
    “你到底是什麽人?”索隆緊盯著他,“武裝色就算是我,也得集中精神才能用出來,你居然能隨手用?”
    唐鶴童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練武裝色的時候,是怎麽運氣的?”
    索隆愣了一下,撓了撓頭:“就是……使勁?把力氣集中在手上。”
    唐鶴童若有所思。果然和唐門的內息不同,霸氣更偏向於身體本能的激發,而不是有序的流轉。如果能找到兩者之間的橋梁,或許能創造出更強大的力量。
    接下來的日子,唐鶴童開始有意識地將唐門技藝和霸氣結合起來訓練。他用“躡雲步”的身法配合見聞色,在樹林裏穿梭,感知著每一片落葉的軌跡;他用“觀音手”的指勁催動武裝色,去捏碎堅硬的礁石;他甚至嚐試將暗器手法用在投擲石子上,雖然威力遠不及透骨釘,但精準度依然驚人。
    香克斯偶爾會來看他訓練,每次都隻是遠遠看著,不說話,隻是眼神裏的欣賞越來越濃。
    這天下午,唐鶴童正在海邊練習投擲。他撿起一顆鵝卵石,按照唐門“甩手箭”的手法,將武裝色霸氣凝聚在指尖,猛地甩出去。石子帶著破空聲飛出,精準地擊中了百米外一塊露出水麵的礁石,發出“鐺”的一聲脆響,礁石上留下一個淺淺的白痕。
    “力道還是不夠。”他皺起眉。沒有內息支撐,光靠霸氣和技巧,威力始終差了一截。
    “已經很厲害了。”路飛不知什麽時候跑了過來,手裏拿著個紅色的果子,“這個給你吃!”
    唐鶴童認出那是惡魔果實,搖了搖頭:“我不想變成旱鴨子。”在海上不能遊泳,太危險了。
    “好吧。”路飛也不勉強,自己啃了起來,含糊不清地說,“香克斯他們明天要走了。”
    唐鶴童愣了一下:“走?”
    “嗯,他們要去偉大航路了!”路飛的眼睛亮晶晶的,“香克斯說,等我成為厲害的海賊,就去那裏找他!”
    唐鶴童沉默了。他其實挺感激香克斯的,不僅給了他落腳的地方,還間接讓他了解了霸氣的存在。但他也知道,自己和這些海賊終究不是一路人。
    傍晚的時候,香克斯的船員們在海邊舉行了告別派對。篝火熊熊燃燒,烤肉的香味飄出很遠,海賊們喝著酒唱著歌,氣氛熱烈得像要把夜空點燃。
    香克斯走到唐鶴童身邊,遞給她一瓶酒:“明天真的不跟我們走?”
    “不了。”唐鶴童接過酒瓶,卻沒有喝,“我還需要時間適應。”
    “也好。”香克斯也不勉強,仰頭喝了口酒,“這個給你。”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用油布包著的東西。
    唐鶴童打開一看,是一把匕首。匕首不長,也就七寸左右,刀身漆黑,沒有任何裝飾,卻透著股內斂的鋒芒。
    “這是用海樓石混合玄鐵打造的,能傷到能力者。”香克斯解釋道,“雖然你不用武器,但帶著總比沒有好。”
    海樓石?唐鶴童握緊了匕首,入手微涼,隱隱能感覺到裏麵蘊含的特殊力量。他知道這東西很珍貴,抬頭看向香克斯,卻發現對方隻是笑著擺擺手:“就當是給朋友的禮物。對了,關於霸氣,你其實可以試試在吐納的時候,把注意力集中在丹田的位置,或許會有新發現。”
    唐鶴童心裏一動。香克斯怎麽知道他在練吐納?難道他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底細?
    “別這麽看著我。”香克斯笑了,“我年輕的時候也遇到過類似的修煉者,雖然路子不一樣,但原理相通。霸氣說到底也是人體內的力量,有序引導總比盲目激發要好。”
    唐鶴童鄭重地說了聲:“謝謝。”
    香克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加入了狂歡的人群。
    唐鶴童握著匕首,站在海邊,看著篝火旁的人影。他突然有種預感,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路,才剛剛開始。
    第二天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灑向海麵時,香克斯的船已經揚帆起航。路飛站在碼頭,拚命揮著手臂,大喊著:“我一定會成為海賊王的!”
    唐鶴童站在遠處,默默地看著那艘船變成一個小黑點,消失在海平麵上。
    “喂!唐鶴童!”路飛跑了過來,臉上還帶著淚痕,卻笑得格外燦爛,“我們來比試比試吧!看看誰更厲害!”
    唐鶴童看著他,突然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好啊。”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感受著體內緩緩流動的氣血,以及那越來越清晰的霸氣。雖然內息還沒恢複,但他能感覺到,一種新的力量正在體內孕育,那是唐門技藝與霸氣融合的產物。
    路飛已經擺好了架勢,小臉機械上寫滿了認真:“我來了!”
    他猛地一拳揮過來,拳頭帶著破空聲,速度快得不像個孩子。唐鶴童沒有躲閃,而是將武裝色霸氣凝聚在掌心,用唐門“卸力”的手法輕輕一撥。
    路飛的拳頭瞬間偏離了方向,整個人因為慣性向前踉蹌了幾步,驚訝地看著他:“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