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靈犀互餘(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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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瀞靈廷的夜露帶著凜冽的寒意,浸透了六番隊的隊舍。唐鶴童跪在朽木家的祠堂裏,指尖撫過靈位前的青銅燈台,燈芯爆出的火星映出他左眼的疤痕——那道從眉骨延伸到顴骨的傷口,是三年前在虛圈執行任務時,被隻破麵的利爪撕開的,至今仍能感覺到靈壓流過時的刺痛。
    “明日起,你便是六番隊第三席。”朽木白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振袖上的六枚花瓣紋在月光下浮動,“中央四十六室的命令,即刻接管北境靈壓監測塔。”
    唐鶴童起身時,腰間的斬魄刀“碎星”發出低沉的嗡鳴。這柄刀的刀鞘上纏著三道青銅鏈,是他用自己的血與滅卻師的靈媒混合鍛造的,能在危急時刻引爆靈壓屏障。他知道北境監測塔是瀞靈廷的邊緣防線,近三個月來,那裏的靈壓波動異常頻繁,已經有三批死神失蹤,連副隊長級別的探查都石沉大海。
    “失蹤的死神靈壓,有什麽異常?”唐鶴童的目光落在白哉身後的卷宗上,封皮的“絕密”二字被靈壓封印覆蓋,顯然涉及高層不願公開的秘密。
    白哉的指尖在卷宗上輕點,封印應聲而碎:“他們的靈壓沒有消散,而是像被什麽東西‘縫合’在了監測塔的石壁裏。”卷宗裏的拓片上,石壁的紋路扭曲成詭異的符號,與唐鶴童左眼疤痕的形狀驚人地相似,“中央四十六室認為,是舊型虛的變異體,但我不這麽認為。”
    碎星突然劇烈震顫,刀鞘的青銅鏈繃直如弦,指向卷宗裏的張照片——監測塔頂層的觀測窗,玻璃上布滿了蛛網狀的裂痕,裂痕交匯處,有個極小的青銅蝶翼印記。這個印記讓唐鶴童的呼吸驟然停滯,三年前那隻破麵的麵具上,同樣刻著這樣的蝶翼。
    “那隻破麵的屍體,後來如何處理了?”唐鶴童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疤痕處傳來灼燒般的疼痛,“我記得它的靈核裏,嵌著半片青銅蝶翼。”
    白哉的瞳孔微縮:“屍體在帶回瀞靈廷的途中失竊,押送的死神全部殉職,現場隻留下這個。”他從袖中取出個透明的琉璃瓶,裏麵裝著縷暗紫色的靈壓,在瓶中扭曲成蝶翼的形狀,“技術開發局檢測出,裏麵混有滅卻師的靈壓。”
    唐鶴童的左手下意識地按住胸口,那裏藏著半塊青銅蝶翼吊墜——是他過世的母親留下的,母親曾是隱世的滅卻師,臨終前說這吊墜能“喚醒沉睡的契約”。此刻吊墜正在發燙,與琉璃瓶中的暗紫色靈壓產生共鳴,讓他的左眼浮現出段模糊的記憶:破麵的利爪撕開他的皮膚時,麵具後的眼睛裏,映出的不是殺意,而是哀求。
    “我會查明真相。”唐鶴童將琉璃瓶收入懷中,碎星的刀鞘青銅鏈突然纏上他的手腕,與胸口的吊墜形成三角共鳴,“但我需要調用技術開發局的‘靈壓回溯儀’。”
    白哉頷首時,祠堂的橫梁突然落下片灰塵。唐鶴童抬頭的瞬間,看到橫梁的陰影裏,隻暗紫色的蝴蝶正煽動翅膀,翅膀上的紋路與卷宗裏的符號完全致。當他拔刀的刹那,蝴蝶化作縷青煙,在空氣中留下行轉瞬即逝的字:“監測塔的石壁在哭。”
    北境監測塔的輪廓在荒原上像根鏽蝕的針,刺入灰蒙蒙的天空。塔基的石塊上布滿了暗紅色的紋路,像幹涸的血跡滲入石縫。唐鶴童站在塔門前,碎星的光刃劈開附著在門上的暗紫色靈壓,露出裏麵盤根錯節的青銅鎖鏈——這些鎖鏈與他刀鞘上的青銅鏈同源,顯然出自同位鍛造師之手。
    “看來你終於來了。”個沙啞的聲音從塔內傳來,伴隨著鎖鏈拖動的嘩啦聲,“我們等這刻,等了三百年。”
    唐鶴童的靈壓順著刀身蔓延,照亮了塔內的景象:失蹤的死神被青銅鏈固定在石壁上,他們的靈體與石壁融合,皮膚下浮現出蝶翼的紋路,眼睛裏沒有任何神采,卻在眼角凝結著靈壓形成的淚滴。而在大廳的中央,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被鎖鏈穿透雙肩,懸浮在半空,他的胸口插著半片青銅蝶翼,與唐鶴童的吊墜完美互補。
    “你是誰?”唐鶴童的刀指向男人,卻在看到他左眼同樣的疤痕時,動作頓住了,“這些死神……”
    “他們沒有死,隻是成為了‘契約的容器’。”男人的嘴角勾起抹慘淡的笑,胸口的蝶翼突然射出暗紫色的光,將唐鶴童的吊墜從懷中吸出,“三百年前,我們滅卻師的分支與死神定下契約,用雙生靈壓鍛造監測塔,封印從斷界溢出的‘蝕骨蝶’。可五十年前,中央四十六室突然撕毀契約,用我們的靈體喂養蝕骨蝶,讓它們成為可控的武器。”
    吊墜與男人胸口的蝶翼融合的瞬間,唐鶴童的左眼突然劇痛,無數記憶碎片湧入腦海:滅卻師被綁在祭壇上,靈壓被強行抽出;死神在監測塔的石壁上刻下詛咒符文;蝕骨蝶從破麵的屍體裏破繭而出,翅膀上沾著滅卻師的血……最清晰的畫麵,是個女人將半片蝶翼塞進嬰兒的繈褓,那女人的麵容,與他母親的照片如出轍。
    “我是你母親的兄長,唐鶴臨。”男人的鎖鏈突然崩斷,暗紫色的靈壓在他身後凝聚成隻巨大的蝶影,“當年她帶著你逃走,我則被抓來做活體容器,這些失蹤的死神,都是被蝕骨蝶寄生的‘新容器’,他們的靈壓正在被轉化為喂養蝶群的養料。”
    石壁上的死神突然睜開眼睛,瞳孔裏映出蝶翼的影子,他們的身體開始透明,化作無數隻暗紫色的蝴蝶,朝著唐鶴童撲來。碎星的光刃劈開蝶群,卻發現被斬斷的蝴蝶化作靈壓,重新匯入石壁——這些蝴蝶與死神的靈體已經共生,殺死蝴蝶,就等於殺死他們。
    “蝕骨蝶以‘背叛的記憶’為食。”唐鶴臨的聲音帶著痛苦,他的身體正在被蝶影吞噬,“中央四十六室想讓你看到母親‘背叛’死神的畫麵,讓你親手毀掉契約,徹底釋放蝶群。”
    唐鶴童的吊墜突然射出金光,在空氣中投射出母親的記憶:她跪在監測塔的祭壇前,用自己的滅卻師靈體修補斷裂的契約,胸口的蝶翼正在融化,融入石壁的紋路。記憶的最後,母親對著空氣說:“鶴童,若你有天看到這記憶,要相信契約的本質不是束縛,是守護。”
    “她沒有背叛!”唐鶴童的靈壓暴漲,碎星的青銅鏈自動飛出,纏繞住石壁上的符文,“她在修複契約!”
    唐鶴臨的蝶影突然發出尖嘯,暗紫色的光流與碎星的金光碰撞,在塔內形成道巨大的漩渦。漩渦中浮現出五十年前的真相:中央四十六室的長老為了獲得蝕骨蝶的力量,親手殺死了守護契約的死神與滅卻師,偽造了背叛的證據,而那隻抓傷唐鶴童的破麵,其實是被蝶群寄生的滅卻師,它的哀求不是為了活命,是為了提醒他真相。
    “現在隻有你能重訂契約。”唐鶴臨的身體漸漸透明,他將最後的靈壓注入融合的蝶翼,“用你的死神靈壓為引,母親的滅卻師靈媒為基,在蝕骨蝶破繭前……”
    他的話沒能說完,就化作無數光粒融入石壁。失蹤的死神靈體在光粒中蘇醒,他們的青銅鏈與碎星的鎖鏈連接,在塔內形成新的契約陣。唐鶴童的吊墜懸浮在陣眼,蝶翼上的紋路開始旋轉,與他左眼的疤痕產生共鳴,疤痕處的刺痛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股溫暖的靈壓——是母親與舅舅的靈體,正在為他加持力量。
    監測塔外突然傳來密集的靈壓波動,中央四十六室的追兵已經趕到,為首的死神舉著斬魄刀,刀身泛著與蝕骨蝶同源的暗紫色:“唐鶴童,你與滅卻師餘孽同謀,即刻剝奪席位,就地正法!”
    唐鶴童握緊碎星,刀鞘的青銅鏈與石壁上的契約陣同步亮起:“我母親說過,真正的契約,從來不是寫在紙上的條文,是刻在心裏的守護。”他的左眼閃過金色的光,與吊墜的蝶翼形成呼應,“今天,我要重訂這個契約。”
    蝕骨蝶的尖嘯從塔的頂層傳來,顯然追兵的靈壓刺激了它們,蝶群即將破繭。唐鶴童的靈壓順著契約陣蔓延,與死神們的靈壓、滅卻師的靈媒融合成道金色的光流,朝著頂層湧去。他知道,重訂契約的過程必然艱難,中央四十六室的陰謀、蝕骨蝶的威脅、還有那些被掩蓋了五十年的真相,都將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層層揭開。
    當金色的光流觸及頂層的瞬間,整座監測塔突然劇烈震動,石壁上的符文全部亮起,在塔的周圍形成個巨大的蝶翼屏障。屏障外,追兵的斬魄刀與屏障碰撞,發出刺耳的金屬聲;屏障內,唐鶴童的吊墜與碎星交叉成十字,契約陣的中央,塊新的青銅蝶翼正在緩緩成形,上麵既刻著死神的紋章,也印著滅卻師的符文,像在訴說著段被遺忘太久的羈絆。
    屬於他的故事,在監測塔的震動中,正朝著蝶群的方向,朝著五十年前的真相,朝著重訂契約的未來,緩緩展開。而在塔的底層,塊鬆動的石壁後,卷泛黃的契約文書正在光流中閃爍,文書的末尾,簽著個模糊的名字,筆畫與“朽木”二字有著驚人的相似。
    監測塔頂層的穹頂在金色光流中龜裂,暗紫色的蝶群如潮水般湧向契約陣,翅膀扇動的頻率與唐鶴童的心跳產生詭異的共振。他將碎星橫在胸前,刀鞘的青銅鏈突然繃直,在空氣中劃出三道金色弧線,與石壁上蘇醒的死神靈壓交織成網,暫時將蝶群擋在陣外。
    “它們在害怕契約的力量。”唐鶴臨殘留的靈壓在他耳邊低語,蝶翼吊墜懸浮在陣眼,表麵的符文正與穹頂的裂痕產生共鳴,“看到那些裂痕了嗎?五十年前,母親就是在這裏用最後的靈壓壓製了蝶群,裂痕裏還殘留著她的滅卻師靈媒。”
    唐鶴童的左眼突然閃過母親的幻影:她站在穹頂之下,雙手按在龜裂的石壁上,吊墜的蝶翼嵌入石縫,暗紫色的蝶群在她周圍盤旋,卻始終不敢靠近——那不是畏懼,是某種被強行壓製的臣服。幻影消散前,母親的嘴唇翕動著,說出的話語與此刻唐鶴臨的聲音重疊:“蝕骨蝶本是契約的守護者,是被長老的邪術扭曲成了武器。”
    碎星的光刃突然暴漲,唐鶴童順著光流衝向穹頂,指尖撫過裂痕中的靈媒殘留。那些淡金色的粉末在他的死神靈壓下重新凝聚,化作無數細小的光絲,纏繞住最前排的蝕骨蝶。被光絲觸碰的蝴蝶突然停止攻擊,翅膀上的暗紫色褪去,露出原本純淨的銀白底色,翅尖還殘留著滅卻師靈媒特有的蝶翼紋章。
    “真的是守護靈!”唐鶴童的聲音帶著震顫,這些銀白蝴蝶在他掌心盤旋兩周,突然調轉方向,衝向身後的暗紫色蝶群,用身體撞碎那些被汙染的同類。碎裂的蝶翅化作光粒,重新融入契約陣,讓陣眼的吊墜愈發明亮。
    監測塔外傳來劇烈的撞擊聲,中央四十六室的追兵已經突破了底層的屏障,為首的死神靈壓如黑雲壓境,刀身的暗紫色光流中浮現出扭曲的蝶翼——他顯然已經與蝕骨蝶完成了寄生融合,臉上的皮膚下隱約能看到翅膀煽動的輪廓。
    “唐鶴童,放棄抵抗吧。”追兵的聲音透過石壁傳來,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耳,“你母親當年就是這樣被我們‘淨化’的,能成為蝶群的養料,是滅卻師的榮幸。”
    這句話像淬毒的冰錐刺進唐鶴童的心髒,卻讓他的靈壓變得更加凝實。契約陣中的死神靈體突然齊聲高喊,他們的青銅鏈與碎星的鎖鏈完全同步,在陣外形成道巨大的靈壓漩渦,將衝進頂層的暗紫色蝶群全部吸入,漩渦中心的吊墜則不斷釋放出淡金色的淨化光流。
    “淨化?”唐鶴童握緊吊墜,母親幻影再次浮現,這次她的手中握著卷泛黃的契約文書,文書上蓋著死神與滅卻師的雙重印鑒,“母親留下的文書裏寫著,當年滅卻師自願與蝕骨蝶共生,用靈媒滋養它們,讓蝶群成為監測塔的第一道防線。是長老們覬覦這份力量,才用邪術抽取了蝶群的守護意識!”
    穹頂的裂痕突然擴大,塊巨大的石板墜落,露出後麵隱藏的暗格。暗格裏的琉璃瓶中,封存著五十年前的契約原件,文書邊緣的火漆印已經開裂,裏麵滲出的不是靈壓,是暗紅色的液體——檢測塔技術開發局的分析報告突然浮現在唐鶴童的腦海:那是混合了死神與滅卻師血液的契約封印,一旦被破壞,蝶群就會失去控製。
    “長老們早就破壞了封印。”唐鶴臨的靈壓帶著徹骨的寒意,暗格的石壁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名字,都是五十年前被獻祭的死神與滅卻師,“他們故意讓蝶群失控,再以‘淨化’為名鏟除所有知情者,包括你的母親。”
    最前排的銀白蝴蝶突然集體撞向暗格,琉璃瓶在撞擊中碎裂,契約文書上的血跡突然亮起,與陣眼的吊墜產生共鳴。文書自動展開,在空中浮現出立體的守絆陣,陣圖上標注的每個節點,都與監測塔的石壁符文完美對應,節點中心還刻著個極小的“朽木”二字。
    唐鶴童的呼吸驟然停滯——這個標記與朽木家祠堂靈位後的暗紋完全一致。三年前在虛圈遇到的破麵麵具上,同樣有這個標記,當時他以為是巧合,此刻才明白:朽木家顯然與當年的契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甚至可能是守護契約的關鍵人物。
    “白哉隊長知道真相。”唐鶴童想起白哉遞給他卷宗時的眼神,那不是命令,是某種隱晦的提示,“他故意讓我來監測塔,就是為了讓我發現這些。”
    監測塔的石壁突然劇烈震動,追兵的斬魄刀已經刺穿頂層的地板,暗紫色的光流順著刀身蔓延,汙染著契約陣的邊緣。被寄生的死神獰笑著逼近:“等蝶群吞噬了你的靈壓,我就能獲得完整的寄生體,到時候連朽木家都護不住你。”
    他的話音未落,陣眼的吊墜突然射出道金光,擊中唐鶴童的左眼疤痕。疤痕處的靈壓瞬間沸騰,與碎星的光刃融合成柄巨大的雙刃劍,刃麵左側是死神的骷髏紋章,右側是滅卻師的十字標記,中間纏繞著銀白的蝶翼——這是雙生靈壓真正融合的形態,也是契約文書中記載的“守絆之刃”。
    “以唐鶴童之名,重訂守護契約!”他揮動守絆之刃,金色的光流如瀑布般傾瀉,將暗紫色的汙染光流全部斬斷。被寄生的死神發出痛苦的尖叫,身體上的蝶翼紋身開始剝落,露出下麵被侵蝕的血肉,“蝕骨蝶,回歸守護之位!”
    銀白的蝴蝶群突然集體衝向半空,在穹頂下組成完整的守絆陣,與契約文書的陣圖完美重合。暗紫色的蝶群在金光中掙紮,卻被陣圖的力量強行剝離邪術汙染,漸漸恢複銀白的底色。當最後一隻蝴蝶被淨化時,監測塔的石壁突然滲出淡金色的液體,順著符文流淌,在地麵匯成個巨大的契約印鑒。
    被固定在石壁上的死神靈體全部蘇醒,他們的靈壓與蝶群產生共鳴,在印鑒上方組成道通往瀞靈廷的光橋。唐鶴童知道,他們要去中央四十六室,揭露五十年前的真相。而他自己,則必須帶著契約文書返回朽木家,弄清楚朽木家在這場陰謀中扮演的角色。
    就在光橋即將穩定的瞬間,監測塔的地基突然傳來爆炸聲。整座塔開始傾斜,契約印鑒的邊緣出現黑色的裂痕——是中央四十六室的後手,他們啟動了監測塔的自毀裝置,想將所有證據連同唐鶴童一起埋葬。
    “快走!”唐鶴臨的靈壓凝聚成道光盾,暫時擋住坍塌的石塊,“文書裏夾著母親留給你的信,裏麵有朽木家的秘密。記住,守絆陣的最後一塊基石,在屍魂界的大靈書回廊。”
    守絆之刃自動解體,唐鶴童抓起契約文書,跟著蘇醒的死神們衝向光橋。身後的監測塔在爆炸聲中崩塌,銀白的蝶群卻沒有消散,它們組成道光繭,護住即將墜落的唐鶴臨靈壓,在廢墟上空盤旋——它們在等待新的守護指令,就像五十年前等待母親那樣。
    光橋的盡頭,朽木白哉的身影立在荒原上,振袖在風中飄動。他的手中握著另一卷契約文書,與唐鶴童手中的正好互補:“你母親當年找過我祖父,他們約定由兩家共同守護契約,隻是……”
    他的話被打斷,中央四十六室的追兵已經出現在光橋的另一側,這次來的不是普通死神,而是戴著麵具的審判官,他們的斬魄刀統一刻著“淨化”二字,靈壓中帶著滅卻師的靈媒反應——顯然這些審判官本身,就是被改造過的死神與滅卻師混血體。
    “看來遊戲提前結束了。”白哉拔出千本櫻,粉色的刀刃與唐鶴童的碎星產生共鳴,“要去大靈書回廊,就得先闖過這關。”
    唐鶴童握緊懷中的契約文書,母親的信就在夾層裏,信封上的火漆印是朽木家的六瓣花。他能感覺到信裏的靈壓正在發燙,與白哉的靈壓產生某種呼應,就像兩個等待了五十年的秘密,終於要在這一刻交匯。
    守絆陣的銀白蝴蝶群突然從監測塔的廢墟中飛出,越過光橋,在唐鶴童與白哉的頭頂組成完整的蝶翼屏障。屏障外,審判官的斬魄刀已經亮起,暗紫色的光流中夾雜著滅卻師的悲鳴;屏障內,唐鶴童的碎星與白哉的千本櫻交叉成十字,刀刃上的符文開始旋轉,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風暴。
    屬於他的故事,在光橋的震顫中,正朝著瀞靈廷的方向,朝著大靈書回廊的秘密,朝著母親與朽木家的約定,緩緩推進。而在契約文書的最後一頁,一行用鮮血寫就的字跡正在光流中浮現,筆畫間帶著滅卻師靈媒特有的波動:“當雙生之刃再次相遇,界門的封印將為守護者敞開。”
    光橋在審判官的靈壓衝擊下劇烈震顫,粉色的千本櫻花瓣與碎星的青銅鏈交織成網,卻仍被暗紫色的光流侵蝕出細密的裂痕。唐鶴童握緊契約文書,母親信箋的邊角在靈壓中微微發燙,夾層裏似乎藏著某種硬質物體,輪廓與朽木家的六瓣花印鑒完全吻合。
    “他們的混血靈壓有破綻。”朽木白哉的斬魄刀突然旋轉變形,粉色刀刃化作無數細小的光針,精準地刺入審判官靈壓的薄弱處,“滅卻師的靈媒與死神的靈壓在他們體內是強製融合,就像生拚硬湊的鎖鏈,隻要找到接口……”
    他的話音未落,唐鶴童的碎星已經順著光針的軌跡衝出,青銅鏈突然爆開金色的火花——那是母親留下的滅卻師靈媒在共鳴。火花觸及審判官的瞬間,他們的身體突然出現短暫的透明,靈壓接口處浮現出淡紫色的紋路,與監測塔石壁上的詛咒符文同源。
    “是中央四十六室的‘縛靈咒’!”唐鶴童的左眼疤痕再次發燙,信箋從懷中飛出,自動展開在光橋中央。信上的字跡在金色光流中活了過來:“五十年前,長老們用縛靈咒強製綁定死神與滅卻師的靈體,製造出這些‘審判兵器’,他們的心髒位置嵌著蝕骨蝶的卵,一旦失控就會自爆。”
    信箋的空白處突然浮現出張微型地圖,標注著審判官靈壓接口的位置——左胸第三根肋骨下方,那裏的縛靈咒符文最為密集。白哉的千本櫻瞬間鎖定目標,粉色光針如暴雨般落下,精準地刺穿每個接口,卻在接觸到符文的刹那被彈開。
    “需要滅卻師的靈媒作為鑰匙。”唐鶴童將碎星的青銅鏈纏上手腕,母親留下的蝶翼吊墜自動飛向信箋,與地圖上的符文產生共鳴,“信裏說,縛靈咒的核心是‘背叛的誓言’,隻有‘未被汙染的守護之心’能解開。”
    他的靈壓順著青銅鏈注入吊墜,蝶翼突然射出銀光,在每個審判官的胸口投射出他們原本的麵容:有曾在北境巡邏的死神,有隱世滅卻師村落的孩子,甚至還有三年前與唐鶴童同期執行任務的同伴。這些麵容在銀光中流淚,靈壓接口處的縛靈咒開始鬆動。
    “他們還有意識!”唐鶴童的聲音帶著顫抖,碎星的光刃中浮現出同伴的記憶碎片:他被審判官抓住時,曾用靈壓在地麵刻下求救信號,信號的末尾是個小小的蝶翼——那是唐鶴童教他的緊急暗號。
    白哉的千本櫻突然改變軌跡,粉色光流不再攻擊,而是溫柔地包裹住審判官的身體。“解咒需要雙向的信任。”他的靈壓順著光流傳遞過去,“他們的潛意識還在抵抗縛靈咒,我們要做的是喚醒它。”
    唐鶴童的吊墜與信箋完全融合,母親的聲音在光橋上空響起,帶著滅卻師特有的靈壓波動:“以靈為契,以血為證,守護之誓,永無背叛——聽到這句話的孩子,記住你們最初的名字。”
    這句話像鑰匙插入鎖孔,審判官們的身體劇烈震顫,胸口的縛靈咒符文開始剝落,露出下麵跳動的靈核。蝕骨蝶的卵在靈核中閃爍,卻不再散發暗紫色的光,而是被銀白的守護靈壓包裹——是監測塔的蝶群趕到了,它們順著光橋的裂縫湧入,用自身的靈體淨化著蟲卵的汙染。
    最前麵的審判官突然跪倒在地,他的麵具碎裂,露出張年輕的臉,正是唐鶴童的同期同伴。“鶴童……”他的聲音帶著解脫,“長老們說滅卻師都是叛徒,可你的母親……她當年救過我的命。”
    這句話徹底瓦解了審判官的防線,他們紛紛褪去偽裝,靈壓中的死神與滅卻師力量開始自然融合,形成溫和的淡金色。當最後一道縛靈咒消散時,光橋的裂痕突然愈合,兩側的荒原上開出淡紫色的花,花瓣上印著死神與滅卻師的雙重紋章——是守絆陣的地麵投影,正在響應這場遲來的和解。
    “大靈書回廊的禁忌區,藏著契約的正本。”白哉收起千本櫻,振袖上的六瓣花印鑒與唐鶴童手中的信箋夾層產生共鳴,“我祖父當年將它鎖在‘時空匣’裏,鑰匙是兩家的靈壓結晶,也就是你信裏的東西。”
    唐鶴童拆開信箋的夾層,裏麵是半塊透明的水晶,水晶中封存著母親與朽木祖父的靈壓結晶,在光線下折射出契約陣的完整圖案。水晶的邊緣有個凹槽,正好能與白哉袖中取出的另一半水晶完美拚接。
    “中央四十六室的長老們,其實是影縛者的後裔。”白哉將兩半水晶拚合,完整的時空匣鑰匙在光流中旋轉,“他們害怕契約正本曝光,會揭露影縛者當年操控蝕骨蝶的真相,所以才處心積慮要毀掉所有證據。”
    影縛者三個字讓唐鶴童的左眼浮現出更多記憶碎片:三年前那隻破麵的麵具內側,刻著影縛者的蛇形紋章;監測塔石壁的詛咒符文,與影縛者的獻祭陣完全一致;甚至母親信裏的字跡,都在某些筆畫處隱藏著蛇紋的殘影——顯然母親早就知道敵人的真實身份。
    光橋的盡頭突然傳來鍾鳴,大靈書回廊的方向升起黑色的煙柱。白哉的靈壓感知瞬間繃緊:“他們提前動手了,想燒毀回廊裏的古籍,讓我們找不到契約正本。”
    唐鶴童的碎星突然指向煙柱的方向,青銅鏈繃直如弦:“監測塔的蝶群說,回廊的禁忌區有個秘密通道,是當年母親與你祖父共同修建的,入口在‘遺忘之書架’的第七排。”
    兩人穿過光橋降落在瀞靈廷的街道上時,發現巡邏的死神都眼神空洞,靈壓中帶著蝕骨蝶的殘留波動——顯然影縛者已經用蝶群控製了部分死神,大靈書回廊的煙柱很可能是調虎離山的陷阱。
    “跟我來。”白哉轉身拐進條僻靜的小巷,巷子盡頭的石壁上有個不起眼的六瓣花印記,“這是朽木家通往回廊的密道,比正門更近。”
    密道的石階上布滿了灰塵,卻在中央留著串新鮮的腳印,腳印的邊緣沾著暗紫色的粉末——是影縛者的靈壓殘留。唐鶴童的吊墜突然亮起,在前方的轉角處投射出影縛者的身影,他們正扛著個巨大的木箱,箱子上的符文與時空匣的鎖孔完全吻合。
    “他們在偷時空匣!”唐鶴童的靈壓順著碎星蔓延,青銅鏈自動飛出纏住木箱,“裏麵一定不止契約正本,還有影縛者操控蝕骨蝶的證據!”
    影縛者突然轉身,他們的臉上戴著蛇形麵具,手中的短刀泛著與縛靈咒同源的光。白哉的千本櫻瞬間出鞘,粉色光流將影縛者的陣型撕開缺口,卻發現他們的身體能化作煙霧,普通的斬擊根本無法傷到實體。
    “攻擊他們的麵具!”唐鶴童的左眼捕捉到麵具內側的靈核,“影縛者的真身藏在麵具裏,那是用活人靈體煉製的容器!”
    碎星的光刃精準地劈向最前麵的麵具,麵具碎裂的瞬間,裏麵爆出團黑色的靈壓,靈壓中浮現出張痛苦的臉——是五十年前失蹤的滅卻師長老,他的靈體被影縛者煉製成了麵具的核心。
    “救……救我……”長老的靈體在光流中掙紮,“契約正本裏……有影縛者主謀的名字……是中央四十六室的……”
    他的話沒能說完就被黑色靈壓吞噬,影縛者的麵具突然集體爆開,化作無數條蛇形光帶,朝著密道深處逃去。白哉與唐鶴童緊追不舍,卻在抵達回廊禁忌區的瞬間停下腳步——遺忘之書架的第七排已經坍塌,露出後麵巨大的時空匣,匣蓋敞開著,裏麵的契約正本不翼而飛,隻留下個蛇形的烙印。
    書架的廢墟中,躺著個重傷的死神,他是回廊的守護者,胸口插著半截影縛者的短刀,刀尖上沾著淡金色的血——是朽木家的靈壓。“他們……他們往‘曆史縫隙’去了……”守護者的聲音斷斷續續,“說要去改寫……改寫契約的起源……”
    唐鶴童的吊墜突然飛向時空匣,與裏麵的蛇形烙印產生共鳴,匣底的暗格自動彈開,露出卷被靈壓保護的羊皮卷——不是契約正本,而是母親繪製的“曆史縫隙”地圖,地圖上標注著縫隙的入口,就在大靈書回廊的鍾樓夾層裏。
    “曆史縫隙是記錄所有羈絆起源的空間。”白哉看著地圖上不斷閃爍的紅點,那是影縛者的位置,“他們想回到契約簽訂的那天,阻止死神與滅卻師結盟,這樣影縛者就能永遠操控蝕骨蝶。”
    鍾樓的方向傳來齒輪轉動的巨響,整個回廊開始劇烈震動,禁忌區的符文紛紛亮起,在地麵形成道通往未知空間的裂縫——是影縛者強行打開了曆史縫隙,裂縫中溢出的靈壓帶著遠古的氣息,裏麵隱約能聽到死神與滅卻師的爭吵聲。
    唐鶴童握緊手中的羊皮卷,母親的字跡在卷末寫著:“曆史無法被改寫,但能被理解。契約的本質不是結盟,是兩個種族在爭吵中學會的尊重。”他的碎星與白哉的千本櫻同時指向裂縫,靈壓在空氣中交織成新的守絆陣,準備進入曆史縫隙追回契約正本。
    就在他們即將踏入裂縫的瞬間,裂縫中突然飛出無數記憶碎片:影縛者主謀與中央四十六室長老密談的畫麵、母親年輕時與朽木祖父在回廊切磋的場景、蝕骨蝶最初作為守護靈誕生的瞬間……這些碎片在半空中組成道光牆,牆的另一端,影縛者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曆史的迷霧裏,隻留下契約正本的金色殘影。
    屬於他的故事,在曆史縫隙的震動中,正朝著契約起源的方向,朝著影縛者隱藏的真相,朝著兩個種族未完成的和解,緩緩深入。而在記憶碎片組成的光牆上,個模糊的身影正在對他們揮手,那身影的輪廓既像唐鶴童的母親,又帶著朽木白哉祖父的氣息,仿佛在曆史的起點,等待著他們去揭開最古老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