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白陶先生離世了？”
    嚴洛看著下方滿臉悲痛的白甲，臉上也露出“震驚”、“悲傷”、“緬懷”的複雜神情。
    白甲聲音低沉道：
    “族叔壽元頗高，已是八十有五，此次離世，也是在睡夢之中，並未經受病痛，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嚴洛點點頭：
    “白陶先生雖無官職在身，但卻為商部出謀劃策，對大秦頗有功勳。
    無疾而終，實乃天數，孤準備了一些祭禮，算是一點心意。
    白陶之子孫，多平庸愚魯，唯有你算是白氏年輕一輩中的翹楚。
    今後還當振作精神，振興你白氏，不可懈怠！”
    說話間，已經有人遞上祭禮禮單。
    上麵有不少適合陪葬的白玉瓷、玻璃器皿、書冊等等。
    屬於看起來很有檔次，但實際上製造成本並不算太高。
    不過白甲臉上露出感激涕零之色：
    “多謝大王恩賞，下官與白氏上下，感激不盡！
    懇請大王允準下官辭官，今後專心經營白氏產業，以繼承族叔遺命。”
    嚴洛心中一動，微笑道：
    “哦？不知道白陶先生留下怎樣的遺命，孤倒是有些好奇。”
    白甲道：
    “族叔生前稱大王對商道也頗有見地，今後民間商業在大秦會越發繁榮。
    因此族叔不止一次說過，一旦有朝一日他故去之後，希望有人能繼承其事業，讓白氏成為大秦首屈一指的大商賈，更為大王繁榮坊市、興盛大秦！
    畢竟白氏擅於商道，於官場之上，倒底還是缺乏才能，這段時間在商部做事，白甲也自認才具淺薄。”
    嚴洛點點頭，雖然白甲說的冠冕堂皇，他還是聽出來了。
    白陶未必將自己暗中謀劃的東西，透露給白甲或者其他人。
    他所謂的遺命，是隱晦的做了一個後手，讓子孫退出官場，杜絕自己的謀劃暴露後，對白氏產生毀滅性打擊。
    嚴洛勉勵了幾句，便讓白甲回去治喪。
    白陶果然是個老狐狸，生前的謀劃膽大包天，死後的遺命又讓白氏在官場上絲滑退場。
    看在曾經的情分上，既然主謀已死，白氏唯一官場人脈也主動辭官，嚴洛也不準備再繼續追究。
    不過他也擬定了一條特別的詔令，呈給商部。
    今後凡涉及到國家命脈、百姓必需品的戰略物資，必須歸入官營產業之中。
    任何私人不得覬覦，否則天人共誅之。
    一場無聲無息，絕大部分人都沒有意識到的陰謀，就這麽煙消雲散。
    而後，對於官營各項產業的聯合整頓，也悄然開始。
    對於桑弘羊擬定的獎懲製度，嚴洛也放入了自己從現代學習的一些理念。
    多勞多得，按件計價，定時勞作，超時加班費，早退曠工，或者完不成最基本的指標，則會被扣錢、辭退。
    沒轍，這年頭，還是不能當大善人。
    官營產業的工匠本身收入有遠超普通民間匠人，若還不嚴格約束，那真是要上天了。
    嚴洛可不想以後自己開的茶社之中，還要貼上一句標語：不得毆打顧客。
    ......
    三月，一支衣衫迥異於中土諸侯的使節團，風塵仆仆抵達嚴城。
    這些人之中，大多膚色偏黑，頭戴鑲嵌著寶石的頭巾，留著各種絡腮胡子。
    “這個秦國，疆土倒是廣袤，不過他們吃飯怎麽用兩根棍子，實在是太奇怪了！”
    為首的使者坐在牛車之上，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評論著街道兩旁的景象。
    一旁同伴也點頭道：
    “明明用手直接抓就行，還要如此費事。
    這些秦人女子倒是漂亮，等到秦王臣服之後，要讓他們多上貢一些美女成為我們的奴隸！”
    第三人眼中露出一抹深邃的光芒：
    “你們不要小看了這個秦國，他們的士卒看起來高大有力，身上的衣甲也非常齊全；
    即便是我們白摩國的勇士，一人恐怕也隻能同時擊敗五名秦人士兵！”
    第一個使者搖搖頭：“辛格，你也太高看秦人了，我覺得白摩國的勇士，完全可以一個人擊敗他們十名士兵！
    當然，這比起我們周圍那些部落裏的戰士，已經算是非常強大了。”
    被稱之為辛格的白摩國使者歎息一聲，他覺得自己的推斷才是正確的。
    而且秦國如此廣袤，一旦對方割讓給白摩國的疆域太大，到時候反而會因為人口問題，難以管轄。
    可惜這次出使秦國的使節團首領，是庫馬爾，這是一個驕傲自大的家夥，無法勸說。
    白摩國的使節團大搖大擺的來到王城門口，被羽林衛攔下。
    庫馬爾也不生氣，讓身邊一名通曉中土語言的侍從去傳話，然後他對著一旁的辛格道：
    “這些士兵雖然愚昧無知，但也算是忠心耿耿，我們沒有必要和他們一般見識。
    等秦王臣服之後，他們就會知道，我是一個心胸寬廣的貴族。”
    辛格點點頭，雖然他不滿庫馬爾的驕傲自大，但在這一點上，倒是無可指責。
    而另外一邊，白摩國的通譯，操著生硬的中土話道：
    “我們是地上最偉大的白摩王國使節團，為首的主使，是白摩國最為尊貴的貴族子弟庫馬爾，請你們的國王趕快過來迎接！”
    這話一出，守門的羽林衛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什麽鬼東西，居然敢在大秦國都王城之外，如此狂妄？
    “這些番邦人不會是語言不通，說不清楚我們的話吧？”
    見一旁的羽林衛隊長有發怒的跡象，一個還算是通情達理的士卒提醒了一下。
    那羽林衛隊長冷哼一聲，收斂了幾分怒氣，對著那黑黢黢的白摩國通譯冷冷道：
    “想要覲見我們大王，就在這等著，大王若想召見你們，才能進入！”
    那通譯正想發火，但看著對方身上鮮明的衣甲，殺氣騰騰的眼神，頓時慫了。
    眼珠子一轉，通譯回頭道：
    “尊敬的大人，他們說要先通報秦王，想必很快對方就出來迎接我們，還請您在這裏稍等一段時間！”
    這話一出，庫馬爾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即搖搖頭：
    “真是失禮的家夥，如果這是在白摩國，那是要被斬去雙腿的！
    愚蠢的秦國人，難道完全不明白他們是在和誰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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