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許洪對嚴無咎麾下力士所說，完全不相信。
    陳懷瑾失蹤之後，他也親自帶隊在四周探查過。
    還有刑部、大理寺的人，也都查過至少一輪。
    三個衙門，就算心裏對這件案子犯膈應，但怎麽也不至於讓嚴無咎這毛頭小子剛去就找出庫銀和屍體。
    嚴無咎麾下那力士也是無奈：
    “許千戶，此事千真萬確，我家百戶大人還等著人手增援，否則那麽多屍體，還有將泰和通寶替換為庫銀的賬本查證，都不是我家大人能完成的。”
    許洪還要質疑，此刻禦龍衛大都督晏恕卻正好聽到動靜。
    “你是說，嚴無咎已經找到了消失的庫銀，還有陳懷瑾他們的屍體？”
    許洪卻搶先道：
    “大都督，此事絕無可能，這案子到嚴無咎手裏不過須臾之間。
    他們怎麽可能......”
    但那力士此刻哪裏還會鳥他這個千戶，直接拱手，不卑不亢道：
    “啟稟大都督，此事絕無虛假，當時戶部一位員外郎，還有幾位倉吏都在現場。
    屬下回來之前，我家百戶大人已經下令封鎖現場，就等諸位大人加派人手前往。”
    晏恕點了點頭，語氣淡然道：
    “許洪，你留守吧，馮武，安陸，你二人各自抽調人手，隨我一起前往！”
    這話一出，許洪臉色難看無比。
    而被晏恕點到名字的兩位千戶則是麵如喜色，對視一眼，便立刻去集結人手。
    ......
    戶部轉運倉之前，禦龍衛已經將此地圍的水泄不通。
    嚴無咎站在晏恕身旁，已經將之前所發現的細節一一闡明，順便也點了一下，自己麾下時遷有大功。
    這時候聞訊而來的刑部、大理寺官員這才姍姍來遲。
    但他們在各自衙門都不是什麽一把手，晏恕這禦龍衛大都督坐鎮，這些人也隻能眼巴巴的在一旁看著。
    “此案案犯倒是膽大，庫銀和陳懷瑾他們的屍體就擺在眼前；”
    親眼看到一具具屍體被起出，晏恕在這臭氣熏天的環境中卻是麵無表情：
    “嚴無咎，此案你有大功！
    若一直無法推進案子，咱們禦龍衛恐怕要被李邦彥那老東西扣上一頂貪墨庫銀、圖謀不軌的大帽子。
    陳懷瑾做事得力，可惜，卻殞命於此地。”
    很快，千戶馮武便興衝衝的帶著一名賬房先生上前道：
    “大都督，發現了異常——你來細說一下！”
    賬房先生連忙呈上已經折了頁角的倉庫出入賬冊道：
    “大都督，這上麵有大量木炭進出的記錄，但一來這裏的轉運倉庫多存放朝廷臨時所需的銅錢、銀兩，很少會轉運木炭。
    二來，即便天氣轉暖，木炭需求大幅減少之後，這進出數量仍然巨大，因此屬下懷疑，應該是有人假借木炭之名，暗中以此庫轉運其他物資。”
    晏恕點點頭：
    “從此倉轉運出去的木炭，送往何處？”
    賬房先生不假思索道：
    “賬本上用的是暗語，隻說是旦夕坊！但這地名，雍京內外，似乎從未聽過。”
    晏恕點點頭：
    “讓人嚴刑審問轉運倉所有戶部官員、倉吏，另外找精於密語者破譯。
    安陸，讓禦龍衛的人手撒出去，四門、戶部鑄幣工坊周圍，著重布控。
    嚴無咎，馮武，你們隨我一起，進宮麵聖！”
    嚴無咎應了一聲，當了這麽多年的皇帝，沒想到換成一個小官進宮看現在的小皇帝，這感覺倒是相當奇異。
    ......
    晏恕不愧是禦龍衛大都督，進宮麵聖，通行無阻。
    嚴無咎倒是心中有些感慨，許久未曾進入雍京皇宮，這些宮牆建築之中，一些已經翻新，但還有一些，仍然能勾起他久遠的記憶。
    梁姬、衛姣、薑若水、阿青，紅顏已逝，讓嚴無咎心中有些唏噓。
    此時早朝早已經結束，禦龍衛在朝堂之上，會常設一名正四品經曆使參與朝會，當做禦龍衛的喉舌。
    之前嚴沐、王齊的案子，已經彈劾成功。
    偏殿之中，兩宮太後、皇後一左一右，垂簾聽政，小皇帝嚴靳則有些興致缺缺的的坐在中間。
    晏恕行禮之後，直接開門見山道：
    “戶部尚書李邦彥有勾結不軌之徒、克扣國庫銅料、私鑄銅錢、藏匿庫銀、暗殺禦龍衛副千戶陳懷瑾等數十人，同時還賊還捉賊，汙蔑陳懷瑾等不幸死難之士。
    如今禦龍衛百戶嚴無咎，已經找到庫銀和陳懷瑾等人屍體！
    還望陛下、太後和皇後，為禦龍衛忠烈之士正名！
    同時臣請旨捉拿戶部尚書李邦彥，以徹查此案背後元凶，找到這圖謀不軌之輩！”
    垂簾之後，太後首先發聲。
    說是太後，如今不過也隻有二十六歲，聲音悅耳柔和：
    “原來如此，此案既水落石出，徹查之事，自該交由禦龍衛辦理——
    不過百戶嚴無咎，聽這姓氏，莫非是宗室子弟？”
    聽到這話，嚴無咎當即上前道：
    “回稟太後，下官的確是宗室子弟，父親嚴沐，與如今東拓郡公，乃同出一脈的同族兄弟。”
    皇帝雖然年幼，但皇後卻已經十六歲，而且還是當今太後的同族侄女。
    聽到嚴無咎的話，聲音清脆道：
    “原來你就是嚴無咎，今日早朝之上，渾河學宮教習嚴沐那件案子，是你查處的？”
    嚴無咎不卑不亢道：
    “回稟皇後，的確如此！
    嚴沐雖為長輩，但苛待下官弟弟，以權謀私、中飽私囊、夥同王齊肆意打壓族中晚輩，一切行徑罪狀曆曆在目！
    因此下官秉持公心，大義滅親！”
    太後笑道：
    “此事你做的並無不妥，既然是東拓郡公一脈，這算起輩分，還是當今陛下的小皇叔嘞，在禦龍衛聽差，可還習慣？”
    嚴無咎當下謙虛道：
    “下官不敢僭越！
    下官曾經昏睡床榻數年，蘇醒之後，見識過地方奸佞之徒、又被族中長輩肆意打壓，因此下定決心，願意為我大秦肅清蛀蟲；
    禦龍衛這些年查處貪官汙吏、竊國奸佞，數不勝數，下官能在其中任職，又得大都督看重，正是如魚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