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灼楓一看見這三個字就噤了聲，葉逸辰眉宇間也一閃而過複雜的神色，隨後接起了電話：“喂。”
    “逸辰。”俞瀾歆溫溫柔柔的聲音響起。
    俞瀾歆的聲音原本是偏清冷低沉的聲音，此刻夾著聲線，讓葉逸辰忍不住聳肩，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嗯……怎麽了？”
    他那句“媽”在嘴邊轉了幾圈，終究還是沒能叫出來。太多年沒叫了，以至於他甚至在此刻才意識到他今天要回去見的是他的父母雖然不全是親生的），而不是什麽危險但無關緊要的觀察對象。
    俞瀾歆也沒在意這個：“就是來看看，你們醒了沒有啊？今天中午吃飯是你們之前發的那個餐館嗎？‘好味道’？”
    “啊，對……”葉逸辰看了一眼葉灼楓，對方立刻意識到他是準備踐行之前提到過的“臨時換地點”的說法，於是在旁邊道：“嗯？尋卿說換個地方，你還沒跟阿姨說嗎？”
    葉逸辰裝作吃驚：“啊？換地方了？怎麽了？”
    葉灼楓：“尋卿說那家餐館不禁煙，怕阿錦不舒服，就換了一家魚頭館。可能是昨天太晚了，又要辦入住，就忘了跟你說吧。”
    “噢……不禁煙嗎？怪我沒提前查一下……那個，不好意思啊，臨時換了一下地址。灼楓，你把新地點發給我吧。”
    俞瀾歆在對麵顯然也非常理解：“沒關係，可以的。小朋友的身體最重要。那是灼楓吧？上次沒好好跟你打招呼，這次可以坐下來跟你們聊聊天。逸辰，你哥起來了沒有？”
    “他跟我們不住一屋。”葉逸辰道，“他和尋卿住一起。我們剛準備去找他。”
    “好，我和你爸也剛吃完早餐。你爸啊，從今天早上起床開始，就一直糾結穿什麽衣服，還要我給他噴發膠。”俞瀾歆的聲音有些笑意，“他說，這麽多年，終於可以和你們兄弟倆好好過一次生日了。”
    葉逸辰聽到這句話，隻覺得哪裏都無比不對勁。淩越怎麽可能……這麽重視？
    一定是裝的。
    “終於可以好好過一次生日”？之前為什麽不能好好過生日，還不是因為他嗎？難道還是自己不想和他們過生日嗎？笑話。
    他強行壓下厭惡，努力裝作熱情：“嗯，是好多年沒一起過生日了。那我先掛了，我們吃早飯去。”
    葉逸辰分不清自己是覺得對麵的話實在太過惡心，還是怕她這樣說下去自己真的會有一絲絲動搖。倉促說完告別的話，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按下掛斷，終於鬆了口氣。
    他看向旁邊的葉灼楓，對方的表情非常複雜。有困惑、難以置信，又似乎在試圖思索這份變化背後的原因。片刻後，他緩緩抬頭，看向葉逸辰：“……我有一個猜想。但是我先不告訴你，免得影響你判斷。等吃飯的時候，你多觀察，我也要驗證一下。”
    葉逸辰微微頷首，也沒多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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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飯的地方，淩允辰定了一個小包廂，正好能容納七個人。葉逸辰提前把俞瀾歆來電的事情跟幾人說了，葉灼楓則拉著夜念錦嘀嘀咕咕，討論關於那個“猜想”的問題。夜念錦比了個“五”，葉灼楓點點頭，二人又討論了片刻，夜念錦抬頭看向淩允辰：“允辰哥哥，要不……你也來聽聽？”
    “你們擱這對照實驗呢。”夜尋卿抱著手臂輕哼一聲，葉逸辰則笑著搖搖頭：“我覺得挺合理的。我哥是首先發現他不對勁的，腦子裏肯定也有一些猜測了。阿錦和灼楓都是點子王，機靈鬼，他們一起碰撞一下。我們倆是理性派，不受他們影響，自己判斷。最後再互相交流思想成果。”
    夜尋卿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敷衍地比了個大拇指。
    三人討論完，淩允辰的表情肉眼可見地變得沉鬱，但葉逸辰能看出其中似乎有一絲……了然？
    葉灼楓到底是想到了什麽？
    但他沒有更多思考的機會，門開了，俞瀾歆率先進門，隨後是淩越。俞瀾歆今天穿著一身淡藍色的裙子，頭發挽起，看起來隨意而不失優雅。而淩越則穿著一身白金西裝，每一個扣子都扣得整齊，甚至別了一枚鳥羽的胸針。如俞瀾歆所說，頭發噴了發膠，鞋子也是一看就精致名貴的定製皮鞋。
    不得不承認，俞瀾歆和淩越的皮囊都相當好看。俞瀾歆這種骨相美人自不必說，淩越這些年也注重保養和鍛煉，一雙丹鳳眼多情又不失淩厲。如果不是知道這是他們的生日宴，葉灼楓幾乎還以為是哪裏來的明星走秀。
    ——但也就是這一眼，葉灼楓意識到自己的猜想可能真是對的。淩越的身上再沒有之前的那種陰冷算計之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溫暖的澄澈。他看了看夜念錦，對方對他很輕地點了點頭，比了個手勢“7”，意思是“你猜對的概率上升到百分之七十”。
    夜尋卿坐得離門最近，一見他們來就起身讓座，抬頭的刹那，他沒有錯過淩越在看到“雙胞胎”的一瞬間，眼中的驚喜、慈愛、思念，和……深不見底的內疚。他下意識皺了皺眉，看向淩允辰。
    淩允辰顯然也看清了這部分感情。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強壓著內心翻湧的情緒。片刻後才緩緩吐氣，睜眼看著他們：“爸，媽。”
    葉逸辰沒跟著叫，但還是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
    夜尋卿很快調整好了狀態，笑著跟他們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是夜尋卿。”
    “叔叔阿姨好我是夜念錦！”
    “我是葉灼楓。”
    淩越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一一巡過，笑著點頭：“尋卿，念錦，灼楓……好啊，都是好孩子。”
    葉逸辰和淩允辰坐在一起，特意把對麵的位置留給了二人，俞瀾歆和淩越便在夜念錦和葉灼楓之間坐下，夜念錦起身：“我去讓服務員上菜了。”
    “誒，好。”淩越笑眯眯地目送她離開，“真是懂事的孩子。逸辰和允辰能有你們這些朋友，是他們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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