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梧桐樹下的算術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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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年9月1日 1700 時空重力異常
    李素蘭的布鞋底碾過梧桐葉,發出細碎的哢嚓聲。她站在實驗小學門口的梧桐樹下,看著30歲的丈夫陳永明從自行車棚推出二八杠,車筐裏的鋁製飯盒晃出聲響——那是她今早特意擦得鋥亮的,飯盒蓋上還貼著張便簽:“今晚吃餃子”。
    “哎呀!”她鬆開手,藍布錢包墜落在落葉堆裏。錢包裏掉出張糧票和半張泛黃的結婚照,照片裏的自己穿著藍底碎花裙,裙擺被1985年的秋風掀起角,而身旁的陳永明穿著洗褪色的工裝,領口別著枚鋼筆——此刻這枚鋼筆正插在他白襯衫口袋裏,筆尖朝內,像道未愈合的傷口。
    時空身份偽裝:迷路的張阿姨
    “阿姨,您的錢包!”陳永明追上來時,額角沁著薄汗。李素蘭接過錢包,指尖觸到他掌心的繭——那是畫工程圖磨出來的,和三十年後他患腱鞘炎時的位置分毫不差。她故意把結婚照露出半截:“謝謝你啊,年輕人。你看這照片,我老伴兒年輕時也總穿白襯衫。”
    陳永明 gance at the photo,耳尖突然紅了:“阿姨的老伴兒……很忙吧?”梧桐葉落在他肩頭,像片停駐的月光。李素蘭聞到他身上的藍月亮洗衣粉味,和記憶中他第一次抱女兒時的味道一模一樣。時空轉盆的藍光在視網膜上一閃,她看見2005年的自己,正對著冷掉的餃子掉眼淚,而丈夫的鑰匙在淩晨三點才擰動鎖孔。
    “忙是忙,”她摸出塊水果糖塞進他車筐,糖紙是1990年的橘子味,“但再忙也要看看身邊人。你妻子今天穿了藍底碎花裙,裙擺縫著你女兒滿月時剪的臍帶——哦對了,她調的餃子餡是你最愛吃的韭菜雞蛋。”
    陳永明愣住,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車鈴。李素蘭看見他襯衫第二顆紐扣鬆了,和三十年後他參加女兒家長會時一樣,總忘記係好——那時她會一邊抱怨“像個邋遢鬼”,一邊伸手替他扣上,指尖觸到他溫熱的皮膚,卻故意裝作嫌惡地縮回手。
    記憶閃回:1995年結婚紀念日冷戰
    夕陽把梧桐葉染成琥珀色時,李素蘭繞道自家單元樓。三樓的窗口透出暖黃的燈光,紗簾被風吹起角,露出陳永明係著圍裙的身影——那是她繡著玉蘭花的藍布圍裙,本該出現在明天的家庭相冊裏,卻在此刻提前登場。
    她躲在梧桐樹幹後,看著年輕的自己打開門。陳永明舉著鍋鏟轉身,圍裙口袋裏露出半截水果糖紙,正是她下午塞的那顆。“素蘭,今天……”他支吾著,耳朵紅得像熟透的番茄,“我調了韭菜雞蛋餡,還有你愛吃的糖醋排骨。”
    年輕的李素蘭愣住,目光落在桌上的搪瓷飯盒上。盒蓋內側用馬克筆寫著行小字:“對不起,忘記紀念日”。時空轉盆發出低鳴,李素蘭感到身體在變輕,卻死死盯著窗口——當年她摔門而去的場景被改寫,此刻年輕的自己正接過丈夫遞來的筷子,指尖相觸時,飯盒裏的熱氣模糊了兩人的眼眶。
    時空能量重組:瑣碎裏的宇宙
    “李女士,您對婚姻線的幹預指數達到37。”豆豆的機械音從耳麥傳來,“根據——”“不過是顆糖、一句話。”李素蘭摸著圍裙口袋裏的鑰匙,那是2070年的家門鑰匙,卻在觸碰間泛起1995年的銅鏽色,“你知道後來他學會係紐扣了嗎?每次係錯時,都會說‘這是你教我的獨家算術題’。”
    實驗室的全息屏上,2025年的時空線泛起溫柔的漣漪。當當放大畫麵,能看見陳永明正笨拙地係著圍裙帶,年輕的李素蘭笑著伸手幫忙,陽光穿過他們交疊的手指,在地麵投出個完整的圓。李素蘭想起金婚那天,丈夫在她耳邊說:“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掉錢包是故意的,因為那張糧票三年前就停用了。”
    2070年實驗室 時空熵減實驗
    “情感熵值下降51,創曆史新低。”林月瞳的聲音裏帶著笑意,“但您用了1990年的糖紙,可能引發——”“有些時間漏洞,剛好能塞進一顆糖。”李素蘭看著圓桌中央的轉盆,盆底銅鏽映出兩行字:一行是1995年她寫在日曆上的“離婚”,另一行是2025年陳永明係圍裙的背影。
    趙建國突然指著窗外:“看!是他們的結婚照。”夜空中,2070年的星群排列成藍底碎花裙的模樣,裙擺處閃爍著橘色的糖紙光。李素蘭摸出兜裏的水果糖,放進時空標本罐——那裏已經攢了晨露、紙飛機、花瓣,還有此刻梧桐樹下的算術題。
    時空轉盆發出清越的響,像極了1995年家門鑰匙轉動的聲音。她閉上眼睛,聽見年輕的自己在記憶裏說:“永明,餃子要趁熱吃。”而現在,她知道有些等待從不曾被辜負,那些藏在圍裙帶、飯盒蓋、紐扣縫裏的瑣碎,終將在時光的慢火裏,熬成最甜美的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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