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在戴高樂機場時，巴黎正飄著細雨。淩妤綰拖著行李箱走出航站樓，一輛醒目的紅色奔馳緩緩停在她麵前。
    車門打開，一個紅發男人快步走來。他身形修長，耳骨上的銀環在陰雨天依然閃著冷光。還沒等淩妤綰反應，就被他緊緊抱住。
    “淩妤綰”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七年零四個月又十六天”
    淩妤綰利落地反扣住他的手腕，一個巧勁將人推開：“旭堯，別越界”
    紅發男人——旭堯苦笑著揉了揉被捏紅的手腕，轉身引路：“上車吧，資料都準備好了”
    公寓門打開的瞬間，淩妤綰怔了怔。整個客廳以深海藍為主調，天花板鑲嵌著會流動的星雲燈，牆麵是漸變色的海浪波紋。
    一雙與她尺碼完全相符的藍色拖鞋擺在玄關，鞋麵上繡著小小的銀河圖案。
    “裝修不錯”她換上拖鞋，“比你在國內那個黑白棺材房強多了”
    旭堯的指尖在門把手上收緊——她永遠不會知道，這個客廳是按照她大學時隨手畫的“理想之家”設計的。
    “資料在書房”他生硬地轉移話題，遞過厚厚一疊文件，“李風上個月在巴黎見過蘇氏的人”
    淩妤綰翻閱著文件，“謝謝，足夠了”
    “一定要這麽生疏嗎？”旭堯突然抓住她手腕，“七年了，我……”
    “旭堯”她平靜地抽出手”七年前我就說過，我們隻能是朋友”
    紅發男人像是被燙到般後退兩步，最終倉皇轉身：“冰箱裏有你愛吃的提拉米蘇”話音未落，人已經消失在門外。
    淩妤綰望著還在晃動的門扉，輕輕歎了口氣。她不會注意到，書房抽屜裏藏著一枚沒送出的戒指，內圈刻著「x&yh 2016」。
    望著那扇緊緊關閉的門，淩妤綰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文件邊緣。
    紙頁的粗糙觸感將她拽回十九年前的盛夏——小學教室的吊扇吱呀轉動，四個小腦袋擠在同一張課桌前。
    那時候的桑灼華還是個圓臉小姑娘，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
    淩妤綰總愛捏她軟乎乎的臉蛋，像捏一團甜糯的年糕。
    而旭堯……
    ——記憶裏的紅發男孩正把蟬蛻放在她鉛筆盒裏，被她追著打了半個操場。
    窗外的雨滴突然敲響玻璃，淩妤綰驀地回神。十九年光陰在眼前碎裂成片：高中畢業那年，桑灼華全家移民；高三那年，旭堯和蘇槿相繼出國；七年前最後那次視頻通話裏，桑灼華的新號碼再未接通。
    她曾無數次調出暗網後台，“x”的登錄痕跡像風箏線般斷斷續續飄在全球各地。
    隻要輕輕一拽，就能鎖定那個曾經會為她留草莓味糖果的女孩。
    可她沒有。
    “花花……”淩妤綰望向窗外埃菲爾鐵塔的輪廓，雨幕中仿佛看見小學操場上四個追逐的身影。
    她們曾約定要當一輩子的“好閨蜜”，如今卻連再見都成了奢侈。
    文件袋突然滑落，散落的紙張間露出一張泛黃的照片——四年級春遊時，桑灼華被她捏著臉蛋，笑得見牙不見眼。
    照片背麵是稚嫩的鉛筆字：淩妤綰和桑灼華要做永遠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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