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光線透過百葉窗，在病床上投下斑駁的影子。淩妤綰睜開眼，看見旭堯趴在床邊，紅發淩亂地翹著，眼下泛著淡淡的青黑。
    她輕輕推了推他：“旭堯”
    他猛地驚醒，眼底瞬間亮起光芒：“你醒了！有沒有哪裏——”
    “幫我買件衣服”她打斷他，撐著坐起身，“再訂一張回國的機票”
    旭堯的身體僵住了。沉默片刻，他默默從櫃子裏取出早已準備好的紙袋：“衣服是按你的尺碼買的，機票......”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是今晚八點的”
    淩妤綰接過紙袋，對他露出一個真誠的微笑：“謝謝”
    這笑容卻像刀子般紮進旭堯心裏。他猛地攥緊拳頭：“你就這麽急著回去見他？哪怕現在渾身是傷，哪怕中了毒會痛得死去活來？他到底有什麽值得你喜歡的？”
    “是”她回答得毫不猶豫，眼神堅定得刺眼，“我喜歡的人，自然哪哪都好”
    旭堯的胸口劇烈起伏著，最終頹然地鬆開手：“……我出去等你”
    門關上的瞬間，他的背脊重重靠在門板上，手掌死死捂住眼睛，走廊的燈光從指縫漏進來，刺得他眼眶發燙。
    “明明……”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明明最先遇見你的人是我啊”
    旭堯準備的紅色連衣裙像一團火，燈籠袖的褶皺完美掩住繃帶。淩妤綰對著鏡子塗上豔色口紅，蒼白的臉色終於有了生機。
    “果然……”旭堯站在候機大廳，看她踩著高跟鞋走來，“紅色才是你的顏色”
    陽光透過玻璃幕牆灑在她紅發上，恍如當年那個在操場追著他打的少女。他忍不住伸手想碰觸她發梢，又在半空收住：“這頭紅發，別再染黑了”
    “太張揚”她低頭整理登機牌。
    “可你生來就該耀眼”旭堯突然笑了，“連太陽都比不過你”
    安檢口前，她轉身揮手的瞬間，被他猛地拉進懷裏。感受到她瞬間繃緊的身體，他聲音發顫：“就這一次、以老同桌的身份”
    淩妤綰怔了怔，忽然拍拍他後背：“走了啊，同桌”
    這個七年未聞的稱呼讓旭堯如遭雷擊。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廊橋盡頭，滾燙的液體才模糊了視線。
    “再見！同桌——”
    他對著起飛的航班大喊，淚水被風吹散在巴黎的暮色裏。
    如果始終不能擁有太陽，那擁太陽入懷，也算是擁有過了吧，他的太陽，會一直在他心裏，溫暖他
    飛機降落在首都機場時，檀健次已經守在國際到達口六個小時。
    他腳邊散落著七八個咖啡杯，手機屏幕停在99+的未讀消息界麵——全是發給裴允的：
    “巴黎飛北京的航班有沒有異常？”
    “她最喜歡的百合花現在去哪買？”
    ……
    廣播響起航班號時，他猛地站起來，撞翻了最後一杯咖啡。
    淩妤綰推著行李車出現的刹那，檀健次幾乎一眼認出那個烈焰般的姑娘，箭步衝過去。
    “歡迎回家”他接過行李車，手指無意擦過她手臂上的繃帶，聲音突然啞了，“傷在哪？”
    淩妤綰把紅腫的手腕藏進袖口：“先回去，我慢慢……”
    話沒說完就被打橫抱起。檀健次的大衣裹住她全身，龍涎香混著橫店夜戲的寒意撲麵而來：“裴允在車上等著了”
    保姆車裏，裴允的針頭精準紮進淩妤綰靜脈：“蘇槿的毒素會引發間歇性絞痛……”話音未落，懷裏的人突然蜷縮起來。
    檀健次的手掌貼上她痙攣的胃部，體溫透過毛衣傳遞：“這樣好點嗎？”
    淩妤綰蒼白的臉埋在他頸窩，突然咬住他衣領悶哼——就像他當年在片場骨折時那樣，再痛也不肯喊出聲。
    “乖，咬這個”他塞給她一包草莓糖，“你肯定喜歡”
    糖紙嘩啦響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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