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餐廳裏，笑聲和碗筷碰撞聲交織成溫暖的樂章。
    鍾溪午夾走淩妤綰碗裏最後一塊糖醋排骨，得意地晃著腦袋：“姐，手速退步了啊！”淩妤綰抄起筷子反手敲在他手背上。
    “哎喲！姐你下手太狠了！”
    淩妤綰麵無表情地收回筷子，鍾溪午捂著被敲紅的手背哀嚎，逗得滿桌哄笑。
    “這倆孩子，加起來都不超過三歲。”奶奶笑著搖頭，眼角皺紋舒展開來。
    爺爺抿了口酒，悄悄對師父低聲道：“我看檀家那小子不錯，穩重。”
    江溫言挑眉，瞥了眼正細心替淩妤綰挑魚刺的檀健次，輕哼：“還行吧，勉強配得上我家丫頭。”
    飯後，客廳裏
    裴允和薑向安一左一右霸占著淩妤綰，雲傾舉著相機抓拍眾人鬧騰的瞬間。程遇安則和鍾溪午在遊戲機前廝殺，大呼小叫。
    “喂！淩妤綰！”鍾溪午突然蹦過來，手裏舉著遊戲手柄，“敢不敢來一局？輸了的人要——”
    他話沒說完，淩妤綰已經一個抱枕砸過去：“你三歲？”
    “哇！姐姐家暴弟弟啊！”鍾溪午誇張地撲向葉昭寧告狀，結果被奶奶彈了個腦瓜崩：“活該。”
    檀健次適時遞來一杯溫熱的蜂蜜柚子茶，淩妤綰接過時，指尖不經意相觸，她耳尖微紅。
    趁著年輕人鬧作一團，幾位長輩悄悄移步茶室。
    “我看差不多了。”淩慕清摩挲著紫砂壺，“那孩子靠譜。”
    “急什麽？”江溫言嘴上這麽說，卻已經翻開黃曆，“明年春天不錯。”
    葉昭寧笑眯眯地掏出早就準備好的聘禮單子：“我連這個都擬好了。”
    淩妤綰突然清了清嗓子，客廳瞬間安靜。她拉著檀健次站起來，難得有些緊張：“那個……正式介紹一下。”
    “知道啦！姐夫嘛！”鍾溪午怪叫，立刻被裴允用糖核桃砸中額頭。
    檀健次恭恭敬敬給每位長輩斟酒。
    輪到淩慕清時，男人突然從西裝內袋掏出個紫檀匣子，打開竟是枚田黃石印章，“我父親應該已經給過你翡翠平安扣了”
    話音未落，發財突然衝過來，叼著他的褲腿往淩妤綰身邊拽，惹得眾人笑作一團。
    淩晨一點
    月光把回廊照成一條銀亮的河，淩妤綰赤著腳踩在檀木地板上，發財的尾巴掃過她的腳踝。
    檀健次在旋轉樓梯下接住她跳下來的身影，兩人撞進滿牆的爬山虎陰影裏。
    “噓——”她豎起食指，卻聽見自己腕間的銀鐲子撞在他紐扣上，清脆一響。
    三樓窗簾後，白浣清捏著淩慕清的耳朵：“聽爸說，你閨女小時候翻牆逃課就這麽踮腳。”
    遊戲室裏，程遇安和鍾溪午從vr設備裏抬頭，透過玻璃穹頂看見兩人鬼鬼祟祟摸向酒窖。
    “要告密嗎？”
    “你傻啊！”鍾溪午掏出手機，“我姐珍藏的82年可樂終於能偷喝了！”
    檀健次剛撬開酒櫃，淩妤綰突然把他按在橡木桶上。月光透過酒瓶，在他鎖骨投下琥珀色的光斑。
    “有人。”她耳語。
    確實有——
    薑向安和裴允躲在吧台下麵，捂著對方嘴巴憋笑
    雲傾的鏡頭從通風口探出半截
    連發財都叼著狗繩，一副“我隨時能假裝來巡邏”的表情
    “不管了。”檀健次突然扣住她的後腦勺，紅酒瓶映出兩人即將相觸的倒影。
    “咳咳！”整麵酒櫃突然亮燈，江溫言舉著醒酒器現身，“偷喝我的勃艮第？”他身後，爺爺奶奶“剛好路過”。
    淩妤綰的紅唇停在檀健次鼻尖0.01公分處。
    “年輕人。”爺爺拄著拐杖搖頭，“要約會可以走正門嘛。”
    滿屋子人終於繃不住笑作一團，發財歡叫著撲進香檳堆裏。
    月光透過紗簾，在窗前投下一片朦朧的銀輝。
    鬧騰了一整晚的淩宅終於安靜下來，隻剩下發財蜷在狗窩裏，偶爾發出幾聲滿足的哼唧。
    淩妤綰翻了個身，陷入柔軟的羽絨被中。半夢半醒間，她似乎聽到有人輕輕推開了房門，腳步聲很輕，像是怕驚擾她的夢境。
    “花花……？”她迷迷糊糊地呢喃。
    床邊微微一沉，像是有人坐了下來。淩妤綰努力睜開眼，朦朧中看到桑灼華就坐在那裏——不是戴著林豔麵具的桑灼華，而是她記憶裏那個紮著馬尾辮、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的女孩。
    她穿著高中時的校服，手腕上還戴著她們三人一起編的友誼手鏈，指尖輕輕撫過淩妤綰的發梢，聲音溫柔得像夜風：“綰綰，我從來沒有恨過你。”
    淩妤綰想伸手抓住她，卻發現自己的手指穿過了對方的衣袖，像觸碰一縷霧氣。
    “我隻是……太累了。”桑灼華輕聲說，眼底含著淚，卻依然在笑，“那些憤怒、嫉妒、不甘……其實都是因為害怕。”
    她頓了頓，“害怕自己永遠都追不上你的光，害怕連最後這一點執念都失去。”
    淩妤綰的眼淚浸濕了枕巾，她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
    桑灼華俯身，虛虛地抱了抱她：“好好生活，要天天開心”她的身影漸漸淡去，化作細碎的光點。
    最後一粒光點消散時，淩妤綰猛地驚醒。
    窗外，晨光微熹。發財不知何時跳上了床，正用濕潤的鼻子蹭她的臉頰。她伸手摸了摸，發現自己滿臉是淚。
    床頭的手機突然亮起，是裴允發來的消息： 夢到她了，她說她很好。
    未及回複，旭堯的電話突然接入：“蘇槿弟弟的監護權，我接手了。”
    “他父母那邊？”電流聲裏他的呼吸頓了頓，“他們知道蘇槿入獄了，給了筆錢，很痛快的就簽了放棄監護權的文件”電話那頭傳來打火機開合的聲響，“不用謝……他們也是我的朋友。”
    通話結束的忙音中，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檀健次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綰綰？我煮了醒酒湯。”
    陽光終於穿過雲層，灑滿整個房間。淩妤綰深吸一口氣，拉開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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