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她去找了她。
    淩妤綰的指尖剛觸到電話聽筒，就看見桑灼華戴著鐐銬的手按在玻璃上——那裏有塊陳年燙傷，是初中時她為保護實驗小鼠被灼傷的。
    “林豔在瑞士。”桑灼華突然開口，聲音比上次清透許多，“那些女孩都在馬爾代夫的療養院。”她嘴角揚起熟悉的狡黠弧度，“仁和醫院的係統……我十四歲就能黑進去改病曆了。”
    陽光穿過鐵窗，在她臉上分割出明暗交錯的線條。淩妤綰這才注意到，對方囚服下隱約露出皮膚移植的痕跡——那根本不是整容，是燒傷修複手術的疤痕。
    桑灼華轉動著手腕上的鐐銬，金屬碰撞聲像當年她晃蕩書包上的鈴鐺，“那些‘被害’的女孩……其實都是自願當誌願者的毀容患者。”
    玻璃忽然映出探視室門口的騷動——程遇安舉著平板衝進來，屏幕上是剛解密的監控錄像：真正的林豔正在蘇黎世湖邊喂天鵝，而所謂的“死者”陳雯正在給療養院的孩子們彈鋼琴。
    “為什麽……”淩妤綰的眼淚砸在探視台上。
    桑灼華隔著玻璃描摹她哭紅的眼尾，就像小時候幫她擦眼淚那樣：“因為那天...我看見你在畫廊對著《星空》哭。”
    她突然笑起來，“淩大小姐哭得太醜了，我隻好臨時改劇本。”
    獄警來帶人時，桑灼華突然扒著門框回頭：“對了！蘇槿弟弟的醫療費……”她眨眨眼，“我黑進蘇家賬戶時順便買了信托基金。”
    探視室的門關上許久，淩妤綰還攥著那張從玻璃縫塞出來的紙條——
    ：喜糖要檸檬味和芒果味雙拚！裴允那傻子吃不了酸
    淩妤綰推開3號探視間的鐵門時，蘇槿正用指甲在桌麵上刻著什麽。
    聽到動靜他猛地抬頭，鐐銬在金屬椅上撞出脆響——那個曾經優雅矜貴的蘇家少爺，如今眼底布滿血絲，卻在她出現的瞬間下意識挺直了脊背。
    “她騙了所有人。”淩妤綰直接拉開椅子坐下，發間的蜻蜓簪子掠過探視燈，在蘇槿臉上投下一道晃動的藍影，“包括你。”
    蘇槿的指尖突然掐進掌心。他麵前攤著今早的報紙——頭版正是桑灼華在法庭上微笑的特寫，配圖角落裏能看到旁聽席上，十幾個戴著口罩的“死者家屬”正在悄悄抹淚。
    “馬爾代夫國際整形修複中心的名單。”淩妤綰推過平板電腦，屏幕上是程遇安剛發來的衛星照片。
    陽光燦爛的沙灘上，曾經“被害”的女孩們正圍著真正的林豔學插花。
    “你知道她為什麽選林豔的身份嗎？”淩妤綰的聲音突然放輕，“因為林豔是第一個自願把臉給她的燒傷患者。”
    她點開一段視頻，2018年的仁和醫院病房裏，桑灼華正彎腰給病床上的女孩梳頭：“等新臉皮長好了，我們就去冰島看極光。”
    探視時間結束的鈴聲刺耳地響起。蘇槿突然抓住鐵欄杆，青筋暴起的手背上還留著針孔——那是桑灼華最後一次以林豔身份見他時，偷偷注射的解毒劑痕跡。
    “她讓我轉告你。”淩妤綰起身時，蜻蜓簪翅掃過蘇槿的手背，“你弟弟的醫療費她包了”
    他抿著唇，似是有很多很多話想說，最終隻說得出一句話“對不起”
    走出監獄時，盛夏的暴雨兜頭澆下。淩妤綰站在雨裏，看著裴允發來的最新消息——桑灼華案二審突然多了三十位證人，全是曾經被她“害死”的女孩。而蘇槿的弟弟，今早剛剛轉入瑞士最好的兒童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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