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廂內仿佛被施了隔音咒，唯有彼此交錯的呼吸聲。
    蘇槿的目光落在桑灼華手上的一道疤——那是她幼時被欺負留下的證據。
    “還疼嗎？”他聲音沙啞，仿佛這句話已在喉間淤積七年。
    桑灼華迅速將手藏進袖口，人造皮革座椅被攥出細碎聲響：“陳年舊事……”
    突然炸開的煙花將轎廂映成水族館般的幽藍。蘇槿猛地擒住她退縮的手腕，指腹摩挲過凹凸不平的皮膚：“我記得”
    桑灼華瞳孔驟縮。她看見蘇槿胸口第三顆紐扣突然亮起微光，轎廂頂部瞬間鋪開《星空》的投影。
    那顆被淩妤綰畫在角落的隱形星星，此刻正懸在他們頭頂盈盈閃爍。
    “你……”她的聲音卡在喉嚨裏。
    轎廂恰在此刻經過最高點。蘇槿將那顆發光的紐扣按進她掌心：“是我傻……”
    遠處新燃放的煙花倒映在桑灼華驟然濕潤的眼裏，像極了那年天文台上，她偷偷許願時看到的流星雨。
    雲傾拍下所有轎廂升至頂點的瞬間，發財在她腳邊歡快地啃著發光手環。
    當摩天輪轉到第三圈時，淩妤綰突然在群裏發了張照片——她和檀健次在星空下的剪影。
    桑灼華默默保存，截下淩妤綰，設成了屏保。
    摩天輪的艙門剛滑開，淩妤綰就被裴允塞了個毛茸茸的兔耳發箍。
    夜風掀起她鬢角的碎發，熒光粉的兔耳在暗處一跳一跳，像極了那年大學文藝匯演她死活不肯戴的道具。
    “惡魔比較配你。”桑灼華突然把黑色尖角按在檀健次頭上，金屬小鈴鐺叮當作響——是剛才路過紀念品店時，他偷偷買下又沒好意思送的那個。
    第一簇煙花炸開的瞬間，淩妤綰的耳廓被映成半透明。
    她下意識去摸手機，卻發現檀健次早已舉起相機。取景框裏，她戴著歪歪扭扭的兔耳，身後是漫天流火，而他的影子正溫柔地籠罩著她。
    “今天……”她的聲音淹沒在爆破聲裏。
    檀健次卻聽懂了。他低頭時，惡魔角的影子正好落在她眉心，像蓋了個小小的戳：“這才到哪兒。”
    指尖蹭過她腕間今天新添的淤青——是過山車上她死命掐出來的，“下次去跳傘？”
    第二朵煙花炸開的瞬間，程遇安突然舉起相機。取景框裏：
    鍾溪午頂著會轉圈的彩虹風車發卡，正偷摸想把泡泡糖粘在薑向安後背；
    雲傾的貓耳發箍隨著爆炸聲一顫一顫。
    桑灼華幫裴允調整天使光環時，自己的惡魔尾巴不小心纏住了路燈。
    而畫麵中央，戴著兔耳朵的淩妤綰仰頭望天，煙火在她瞳孔裏綻放成琉璃色，檀健次的手正悄悄從背後繞過來，替她捂住了耳朵。
    “以後……”淩妤綰在轟鳴中開口，聲音輕得隻有身邊人能聽見，“每年都來好不好？”
    檀健次低頭看她被映亮的臉龐，忽然想起《渡劫》裏那句台詞——
    “萬年太久，隻爭朝夕。”
    而現在，他擁有無數個朝朝夕夕。
    “不止我們。”他捏了捏她的手指，看向鬧作一團的他們，“是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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