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健次坐直身子，“還有哈爾濱——”他眼睛亮了起來，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我們剛下車，地上全是積雪，鍾溪午先起了頭，然後突然就打起了雪仗。”
    淩妤綰低頭抿嘴一笑，手指無意識地繞著餐巾的一角。檀母興致勃勃地追問：“然後呢？我們家健次參與了嗎？”
    “他啊，”淩妤綰抬頭瞥了檀健次一眼，眼裏閃著狡黠的光，“就站在那兒笑，看著我們鬧，一副‘我是成熟男人不能這麽幼稚’的樣子。”
    檀健次假裝委屈地皺眉：“你們打起雪仗跟打仗似的，我哪敢加入。”
    “所以你就站在那兒笑，”淩妤綰模仿著他當時的樣子，抱著手臂做出一個優雅又矜持的姿態，“然後我……”她的聲音突然變小了。
    “然後她團了個雪球，”檀健次接過話頭，眼裏盛滿笑意，“特別準，直接砸在我眉心。雪順著我的鼻子往下滑的時候，她還凶巴巴地說‘笑什麽笑’。”
    餐桌上爆發出一陣笑聲。江溫言拍著桌子：“丫頭，夠野！”
    “我當時完全懵了，”檀健次繼續道，目光溫柔地鎖住淩妤綰，“她平常在工作室眼睛就沒離開過電腦，去哈爾濱玩時卻完全放開了，很鮮活可愛”
    淩妤綰的臉紅得像桌上的櫻桃，小聲辯解：“誰讓你一副看小孩玩鬧的表情……”
    檀母突然眼睛一亮：“等等，哈爾濱是去年三月吧？那是不是綰綰先表的白？”
    “不是！”淩妤綰立刻搖頭，耳尖都紅透了。
    檀父若有所思地抿了口茶：“那就是那102幅畫的功勞了。”他轉向淩妤綰，“那些畫真是驚人，你作為美術係博士，一定費了不少心思吧？”
    江溫言揪著這點繼續問：“102幅畫？你到現在都還沒好好跟我們說。”
    檀健次輕輕握住淩妤綰微微發抖的手：“我生日那天，收到一個從英國寄來的大箱子。裏麵是100幅我的肖像畫，每一幅都標注著日期，從綰綰出國那天開始，每天一幅。”
    院子裏突然安靜下來。淩妤綰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她隻能盯著桌布上的花紋，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我錯過了他的生日和第一次巡回演唱會……想著至少……”
    “每幅畫背麵都寫著當天她想對我說的話。”檀健次的聲音有些啞，“她把我出道以來的每一個角色、每一場演出都畫了下來，甚至包括那些我自己都快忘記的小通告”
    “另外兩幅呢？”淩閔瑜忍不住問。
    “一幅是她送我的安慰，一幅是在哈爾濱畫的”
    “所以是誰先表的白？”江溫言不依不饒地追問。
    淩妤綰深吸一口氣說：“是他，在去哈爾濱的第一個晚上。"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淹沒了院子裏所有的歡聲笑語。
    她仿佛又看見那個夜晚，哈爾濱中央大街的燈光在紛飛的雪片中暈染成朦朧的光團，檀健次站在馬迭爾賓館古老的旋轉門前，呼出的白氣在空中凝結。
    “淩妤綰”他當時這樣叫她，聲音比落在她鼻尖的雪花還要輕柔，“我昨天喜歡你，今天也喜歡，而且預感明天會更喜歡。”
    那一刻，她的記憶回溯到四年前分開始時她刻意的疏遠，在電梯裏抱怨哈爾濱的寒冷，而他隻是笑著摘下自己的圍巾給她係上。
    檀母高興地拍手：“這才對嘛！男孩子就應該主動一點！”
    “其實，”檀健次突然正色道，“那102幅畫就是最好的告白。當我看到那些畫，看到她在異國他鄉每天畫我的樣子，看到那些藏在畫背麵的思念……”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我就知道，這輩子非她不可了。”
    淚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視線，她聲音染上哭腔“我以為……是我先喜歡上你的……”
    江溫言突然大笑起來，打破了這感人的氛圍：“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就別爭誰先動心了！要我說，從貴州那節舞蹈課開始，月老的紅線就已經係在你們小指上了！”
    淩閔瑜舉起茶杯：“來，為我們家綰綰和小檀幹一杯！這緣分啊，早就是命中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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