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望向窗外——桑灼華正獨自走在沙灘上，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像道永遠跨不過去的裂痕。
    她走出了廚房，檀健次突然塞給淩妤綰一個貝殼，貝殼內側用熒光顏料畫著星座圖，“告訴她，星星不會因為害怕黑暗就停止發光。”
    淩妤綰笑出聲，“就像你一樣？”
    當淩妤綰追到海邊時，發現桑灼華正對著手機屏保發呆。
    “花花。”淩妤綰把貝殼放進她掌心，“你記不記得高二那年，你說要當追星星的人？”
    桑灼華的手指顫了一下。那是研學的夜晚，她指著星星說：“就算夠不到，也要一直追。”
    貝殼在月光下泛著微光，淩妤綰的聲音很輕：“可現在，有顆星星在等你，你連回頭看看都不願意嗎？”
    潮水漫過腳踝，冰涼刺骨。桑灼華突然蹲下身，淚水砸在沙灘上，瞬間被海水吞沒。她終於說出那句藏在心底多年的話：“我怕……”
    別墅的露台上，蘇槿望著海邊的兩個身影。
    檀家別墅的清晨被陽光鍍上一層金邊。檀母正在廚房忙著準備早餐，蒸籠裏飄出奶黃包的甜香，她探頭對客廳喊道：“健次，去叫他們起床吃早茶了！”
    陳安妮正踮著腳往餐桌中央擺花瓶，聞言撇撇嘴：“哥一早就和嫂子去海邊撿貝殼了。”她突然壓低聲音，“不過蘇槿哥和灼華姐好像怪怪的……”
    “小孩子別瞎說。”檀父放下報紙，鏡片後的眼睛卻若有所思地掃過客廳角落，蘇槿正機械地往吐司上抹果醬，而桑灼華坐在最遠的藤椅上，捧著茶杯出神。
    餐桌突然爆發出一陣笑聲。程遇安頂著一頭亂發跳上椅子，手裏揮舞著鍋鏟：“各位！今天的重頭戲是——誰能在三分鍾內吃完我特製的‘魔鬼三明治’！”
    “你消停會兒吧。”裴允笑著去拽他褲腿，卻被程遇安順勢拉進懷裏。
    鍾溪午趁機把芥末醬擠進程遇安的三明治，被薑向安拍了下手背：“別鬧，太吵了，雲傾昨晚熬夜寫論文呢。”
    雲傾正靠在沙發邊打哈欠，聞言擺擺手：“沒事，看你們犯傻比咖啡提神。”
    她餘光瞥見桑灼華起身往花園走，立刻給淩妤綰發了條消息。
    花園裏，淩閔瑜正在修剪玫瑰花枝。看見孫女蹲在草叢裏撿貝殼，老人推了推老花鏡：“綰綰啊，露水還沒散呢。”
    “爺爺！”淩妤綰小跑過來，裙擺沾滿草屑，“您怎麽起這麽早？”
    老人用手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人老了睡不著。”他忽然壓低聲音，“那倆孩子還沒和好？”
    淩妤綰驚訝地瞪大眼睛。檀爺爺笑著指向落地窗——桑灼華站在窗邊，目光不自覺地追隨著廚房裏忙碌的蘇槿。
    而蘇槿切水果時，刀尖總在刻“h”字形的花紋。
    “爺爺當年追你奶奶……”老人剛開口，就被葉昭寧的呼喚打斷。
    奶奶端著茶盤走過來，銀發簪在晨光中閃閃發亮：“老頭子，別教壞孩子。”
    餐廳裏突然響起碗碟碰撞聲。眾人回頭，看見程遇安的三明治挑戰以慘敗告終，他被芥末嗆得滿臉通紅，裴允正哭笑不得地給他灌水。陳安妮趁機拍下他的糗照，被鍾溪午舉高了手機搶走。
    在這片混亂中，蘇槿悄悄走向花園。陽光穿過玻璃門，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桑灼華似乎感應到什麽，轉身時不小心碰倒了花瓶。
    一雙手穩穩接住了即將墜地的玻璃瓶。
    “謝謝。”她聲音很輕，目光落在他青黑的眼圈上。
    淩閔瑜突然咳嗽一聲：“綰綰，扶奶奶去曬曬太陽。”經過蘇槿身邊時，老人用隻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說：“小子，我書房有瓶陳年梅子酒。”
    陽光漸漸熾烈起來。桑灼華看著蘇槿被照亮的側臉，突然發現他睫毛上沾著一點花粉——就像高三那年，他在槐樹下等她時一樣。
    “你……”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住。遠處傳來程遇安耍寶的歌聲，陳安妮的笑聲像銀鈴般清脆。
    蘇槿突然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她發間的花瓣：“沾到花了。”
    這個動作太過熟悉，桑灼華的眼眶瞬間發熱。多年前在圖書館，他也是這樣幫她拿掉頭發上的柳絮。那時她以為，這份溫柔遲早會屬於淩妤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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