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像是某人正心虛地摸著鼻尖。
    “你啊，信不信我把這張照片轉到粉絲群裏，他們一定會加入我的控訴大軍，特別是你的媽粉們”
    “別別別！”檀健次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又猛地壓低，“我這就把青菜吃幹淨，保證連菜湯都不剩。”背景音裏傳來場記的憋笑聲，和江導故意提高音量的調侃：“哎呦，我們檀老師也有被治住的時候啊？”
    淩妤綰的指尖在手機背麵輕輕敲著節拍。
    她幾乎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模樣，一定是蹲在片場某個角落，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小片陰影，耳尖泛著被戳穿時特有的粉紅色。
    “這可是你說的。”她故意拖長音調，“要是言心再拍到什麽可疑畫麵……”話音未落，電話那頭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起哄聲。
    “檀老師臉紅了！”
    “快拍快拍！”
    “我可是檀淩cp粉頭子！”
    背景音裏場記板清脆地一響。
    江導中氣十足的聲音穿透所有嘈雜：“各部門注意！檀老師需要五分鍾處理家事！”緊接著是此起彼伏的口哨聲，和某人慌亂製止的動靜。
    檀健次的聲音突然貼近話筒，帶著溫熱的氣息：“……晚上給你打視頻。”語速快得像在逃跑，尾音還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先掛了，他們要把這段寫進花絮了！”
    電話掛斷的忙音在耳畔輕響，淩妤綰握著發燙的手機，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推開臥室門，她看見小雨背對著門口坐在書桌前，單薄的肩膀繃成一條直線。女孩手中的鉛筆懸在草稿紙上，筆尖在空白處洇開一個漆黑的墨點。
    空氣突然凝滯了一秒。
    就在淩妤綰腳步聲靠近的瞬間，小雨猛地轉過頭，那雙總是盛滿笑意的眼睛此刻黑得驚人，瞳孔微微擴大，像兩潭深不見底的井水。
    她盯著淩妤綰的眼神太過專注，以至於能看清對方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姐姐。”女孩突然綻開笑容，酒窩裏盛滿甜膩的陽光，“這道三角函數題我怎麽都解不開。”
    鉛筆在紙上劃出尖銳的聲響。
    淩妤綰的指尖幾不可察地顫了顫。她接過習題本時，注意到紙張邊緣有被反複揉皺又展平的痕跡，而小雨的指甲縫裏還殘留著些許橡皮碎屑。
    “你看，這裏要先用餘弦定理……”她的聲音平穩得像是排練過千百次，手中的紅筆在紙上劃出流暢的輔助線。
    餘光裏，小雨的視線始終黏在她側臉，灼熱得幾乎要在皮膚上烙下印記。
    窗外突然飛過一群白鴿。
    振翅聲驚動了凝滯的空氣。淩妤綰假裝不經意地抬眼，正捕捉到小雨眼中一閃而過的陰翳，那種眼神她太熟悉了。
    “姐姐好厲害！那我繼續寫了”小雨的聲音甜得像是裹了蜜糖，指尖卻將草稿紙邊緣揉皺成花瓣的形狀。
    淩妤綰剛轉身要走，身後又傳來女孩帶著試探的詢問：“姐姐是怎麽認識你男朋友的呀？”小雨歪著頭，發絲垂落在練習冊上，“上次你生日會，你們合唱時他看你的眼神，像是要把你刻進瞳孔裏一樣。”
    “怎麽認識的啊？是因為工作。”她的視線落在鎖屏照片上，“不過長大後第一次見他，是被他養的狗‘綁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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