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亮起又暗下。
    她點開裴允剛發的朋友圈，照片裏國際時裝周的鎂光燈晃得人眼花。配文“連軸轉的第三周”下麵，共同好友的評論排成長隊，程遇安的點讚和評論都是第一個。
    暖氣片發出輕微的“哢嗒”聲。
    淩妤綰把臉埋進毛絨睡衣的領口，聞到一股淡淡的樟腦味——這是去年檀健次送的那套，當時還被他笑話穿起來像隻樹袋熊。
    可現在，距離聖誕節隻剩不到一周，他卻還在橫店的片場趕戲，而她——被沈長風的合作案釘死在談判桌上，連去橫店探班的時間都擠不出來。
    手機屏幕亮起，是沈長風發來的會議安排。
    12月24日，上午1000，淩氏集團總部，最終條款確認。
    淩妤綰盯著那個日期，胸口湧上一股煩躁。平安夜，她得西裝革履地坐在會議室裏，和沈長風談合作。
    衣帽間裏，那幾件屬於檀健次的外套安靜地掛著。
    她走過去，手指輕輕拂過其中一件黑色大衣的袖口——那是他常穿的，袖口還殘留著淡淡的香水味，雪鬆混合著柑橘的後調，像是他本人一樣，冷冽中藏著溫柔。每次路過，她都會故意蹭一下，仿佛這樣就能假裝他還在身邊。
    “淩總，沈氏那邊又發來了補充條款。”林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淩妤綰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向書桌，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文件上。
    可剛翻開第一頁，手機又震動起來——是檀健次發來的消息：
    今天拍雪景戲 導演說這場雪和北京是同一場
    下麵附了張照片：他站在片場的雪地裏，頭發和睫毛上都沾著雪花，對著鏡頭笑得溫柔。
    淩妤綰的指尖懸在屏幕上方，突然不知道該回什麽。
    說“我想你了？”顯得太矯情。說“聖誕節可能見不到了？”又怕影響他拍戲狀態。最終，她隻回了個“注意保暖”，然後盯著聊天界麵發呆。
    窗外，雪越下越大，覆蓋了整個城市的喧囂。
    她忽然想起去年聖誕節，檀健次偷偷在她辦公室塞了棵迷你聖誕樹，樹上掛滿了寫著“我愛你”的小紙條。那時候她還笑話他幼稚，可現在——
    她寧願他再幼稚一次。
    平安夜的會議無法推脫，聖誕節的約定注定要落空。
    平安夜的北京，街道上燈火璀璨，聖誕歌從商場飄出，混著寒風灌進車窗。
    淩妤綰坐在去公司的車裏，低頭刷著手機，指尖停在微博發送界麵。窗外霓虹閃爍，行人成雙成對，而她穿著筆挺的西裝，準備去赴一場注定漫長的商業談判。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敲下一行字：
    好想去見某個人，可是我沒時間，他也沒時間。
    發送。
    沒有配圖，沒有定位，甚至沒有提到名字。
    微博剛發出去，她就鎖上屏幕，望向窗外，雪又開始下了，細碎的雪花貼在車窗上，像是誰的思念，輕輕落下，又很快消融。
    會議室的玻璃門映出沈長風修長的身影。
    他站在落地窗前，指尖輕輕摩挲著鋼筆，金絲眼鏡後的目光沉靜如水。
    窗外飄落的雪花在玻璃上凝結成細小的冰晶，像極了那年劍橋的初雪——他和淩妤綰並肩坐在畫室裏，炭筆在紙上沙沙作響，她的側臉被壁爐的火光鍍上一層柔和的暖色。
    門被推開，冷風裹挾著雪花卷入。
    淩妤綰踩著高跟鞋走進來，黑色西裝勾勒出利落的線條，耳垂上那對珍珠耳釘卻透著一絲柔美——那是她回國那月，他在倫敦古董店為她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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