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把刀，剖開了所有偽裝。旭堯感覺肩頭的衣料迅速被淚水浸透，她的指甲隔著衣服掐進他背肌，仿佛溺水者抓著最後的浮木。
    “她為什麽不願意……”淩妤綰的聲音支離破碎，“我真的……真的已經拉住她了……”
    旭堯輕撫她的後背，觸到嶙峋的肩胛骨。短短半個月，她瘦了太多。電梯“叮”的一聲到達一樓，有住戶走出來，好奇地看了他們一眼又匆匆離開。
    沒有人知道，此刻淩妤綰眼中的世界正在天旋地轉。小雨從樓頂墜落的畫麵與另一個場景完美重疊——桑灼華跳下的那個瞬間，也是這樣的姿勢，這樣的微笑。
    當時她也在場，也伸出了手，也沒能抓住。
    還好有蘇槿在。
    “不是你的錯。”旭堯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你已經盡力了。”
    淩妤綰搖頭，淚水甩在兩人之間的地麵上。
    淩妤綰送走旭堯後，終於支撐不住。
    她踉蹌著扶住玄關的牆壁，眼前一陣陣發黑。小雨墜樓時的風聲還在耳邊呼嘯，像刀子一樣反複割著她的神經。
    肋骨處的鈍痛和肺裏灼燒般的窒息感越來越重，她試圖去摸手機，可指尖剛碰到屏幕，整個人就重重栽了下去。
    密碼鎖的“滴滴”聲在寂靜的公寓裏格外刺耳。
    裴允推開門時，高跟鞋直接踩進了一灘半幹的血跡裏。
    “綰綰！”
    玄關昏暗的感應燈下，淩妤綰蜷縮在地，左手死死攥著，指縫裏還嵌著天台護欄剝落的灰色漆皮。她的襯衫被血浸透，袖口撕裂，露出的手腕上全是掙紮時留下的擦傷。
    裴允的香奈兒手包“啪”地掉在地上，散落的退燒藥片被她跪碎的瞬間，空氣裏彌漫出苦澀的藥味。她顫抖著去探淩妤綰的頸動脈，指尖觸到的皮膚滾燙，卻沾了未幹的淚痕。
    “你瘋了嗎……！”裴允聲音發顫，一把將人抱起來，血跡蹭髒了她昂貴的羊絨大衣，可她根本顧不上，直接衝出門去。
    車門被狠狠甩上，引擎發出尖銳的轟鳴。
    後視鏡裏，淩妤綰蒼白的臉靠在車窗上，呼吸微弱得幾乎看不見。
    裴允死死攥著方向盤，眼眶通紅。
    “淩妤綰，你給我撐住……聽到沒有！”
    醫院的走廊慘白得刺眼，消毒水的氣味混著血腥氣，讓裴允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護士推著淩妤綰的病床衝向手術室，輪子碾過地板的聲響像某種倒計時。裴允踉蹌著追了兩步，直到“手術中”的紅燈亮起，才脫力般滑坐在長椅上。
    她抖著手掏出手機，通訊錄的名單在視線裏模糊成一片。
    第一個打給淩慕清和白浣清。
    “叔叔阿姨……綰綰出事了，現在在市中心醫院……”她聲音啞得不像自己，電話那頭傳來茶杯摔碎的脆響，白浣清的哭腔瞬間炸開：“什麽叫出事了？！！”
    “肋骨骨裂，肺炎加重，還有……”裴允哽住，眼前浮現淩妤綰染血的指甲，“她試圖救一個跳樓的女孩，沒救成。”
    電話裏陡然死寂，接著是淩慕沉壓抑的喘息：“我們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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