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新橋大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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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餘暉輕灑而下,吹著記憶裏熟悉的晚風,林菀沿著荷塘緩緩向前。
    荷葉鋪展間,托起朵朵嬌豔的蓮花。花瓣在餘暉的映照下更顯嬌豔欲滴,不遠處,蓮蓬點綴其間,構成一幅寧靜而美好的畫卷。
    林菀的樣貌在十裏八鄉都能排上名,又早早送去公社的裁縫鋪子學手藝,幾乎沒怎麽下地幹過農活,皮膚生的細膩白皙。
    十九年華,恰似初綻的嬌花。
    她長發及腰烏黑柔亮,隨意紮成的兩根麻花辮搭在胸前,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靜靜地佇立在荷塘邊,一雙美目凝視著滿塘荷花出神。
    回家探親的李雲澤營長恰好路過,遠遠地,便看到林菀靜靜地佇立在荷塘畔。
    兩條柔順烏亮的長辮子在微風的輕撫下,隨風搖曳。
    身上的褂子和褲腳也隨之翻飛,遠遠望去,宛如一隻在荷塘邊翩翩起舞的蝴蝶。
    李雲澤在離林菀不遠處的荷塘邊停下了腳步。
    他微微俯身,隨手摘下了幾個飽滿的蓮蓬,又摘來幾朵開的正盛的蓮花。
    在這年頭,江漢平原湖區的水清澈見底,河流如絲帶般縱橫交錯,湖泊似明珠般星羅棋布。
    李雲澤摘下蓮蓬後,抬眼望去,見林菀還站在荷塘邊出神。
    他微微思索了一秒鍾,便主動上前和她打起招呼來。
    “飯後消食呢?”
    林菀聽到聲音才回過神,她輕輕抬起頭。
    目光落在李雲澤身上,他穿著一身筆挺板正的軍裝,身姿挺拔地站在荷塘邊,手中還握著幾個剛摘下的蓮蓬和幾朵嬌豔的蓮花。
    真是新奇,這年頭竟然有男人拿著鮮花,她微微抿唇,忍住了即將溢出嘴角的笑意。客氣的回應“嗯”
    話一出口,她又覺得自己的回應似乎過於冷淡,補了一句“你回家探親呀?”
    李雲澤是他們十裏八鄉出的唯一一位營長,他的父親是烈士,他十五歲就去了部隊。
    第二年跟隨大部隊去了東北,年紀輕輕就在那場戰爭裏立了大功,還救下了不少人。
    林菀和他算得上認識,但是不熟。
    小時候,她也曾跟著一群孩子,在李雲澤的帶領下,在田野間、在打穀場上撲過蜻蜓。
    在大雨後的水塘裏,赤著腳丫摸過魚。
    在李雲去了部隊之後,便少有再見麵,他又大了林菀五歲,兩人之間的關係就生疏了。
    如今這樣碰麵,也沒什麽話可說,氣氛著實有些尷尬。
    李雲澤嘴角微微上揚,聲音溫柔“是啊,最近批了假,昨天晚上剛到家。
    聽村裏人說你結婚了,做了領導夫人,日子過的好著呢。”
    林菀心裏湧起苦澀,嫁得好不好,隻有自己知道。
    她當然不會跟李雲澤聊自己嫁得好不好,隨便寒暄了幾句,正準備再到處轉轉的時候。
    忽然看見生產隊的錢隊長朝她倆的方向快步走了過來。
    錢隊長是來找李雲澤的,他邁著大步走到李雲澤跟前,臉上堆滿了笑容,十分熱情。
    “雲澤呀,下午就聽說你回來了,這不,我一直忙到現在,剛忙完手頭的事兒。
    正打算到你家去找你呢,沒想到在這兒就碰見了。”
    李雲澤微微欠身,禮貌地回應著。
    “錢叔,我昨天晚上才到家,今天也忙了一整天,本來還打算明天專程去拜訪您呢。”
    錢隊長一聽這話,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了,趕忙說道。
    “那敢情好,明天晚上就來我家吃飯,叫上大嫂一起來,咱好好給你接個風。”
    李雲澤這次回村,可謂是衣錦還鄉。
    錢隊長一早就聽說了,昨天晚上李雲澤回來的時候,可是部隊的吉普車送回來的。
    別看他現在隻是營長,但是他可是黑鷹部隊的營長。
    他家侄子和李雲澤在一個軍區,連黑鷹部隊的普通士兵都進不去。
    今天一早他聽說李雲澤回村後,就打電話聯係了自己侄子詢問情況,聽侄子那意思,李雲澤這次休假回去就要升副團了。
    錢隊長自然不敢有絲毫怠慢,這一確定了消息,馬上就來找李雲澤了。
    林菀靜靜地聽著兩人又說了一會話,她原本打算明天去找錢隊長。
    如果她和王富貴離了婚,林鐵軍和陳紅霞是肯定不會同意她回娘家住的。
    所以她必須要盡快找到一個住所,有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不至於流落村頭或者去睡橋洞。
    在這個年代,財產大多屬於國家或者集體,不管是起房子還是分配房子,都要找隊長申請才行。
    起房子林菀肯定不行,這些年也沒存下多少錢;隻能去申請分配一間房子了。
    沒想到在這裏遇上了,那就索性直接先問問了。
    等到錢隊長和李雲澤說完話,各自轉身準備回家時。
    林菀趕忙追上錢隊長,笑著說道。
    “錢隊長,我有點事情想跟您商量商量。”
    錢隊長停下腳步,扭頭笑著看向追過來的林菀,眼中帶著些許疑惑。
    “喲!光顧著和雲澤說話了,都沒注意到,這不是王經理的夫人嘛,找我有什麽事?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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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的目光又疑惑地看向林菀的額頭,問道“你額頭咋啦,不會是被你婆婆給打了吧?”
    聽到“王經理的夫人”這個稱呼。
    林菀的心裏就像被針刺了一下,十分抵觸。,她沒有一點心情和錢隊長敘舊,
    隻是笑著搖了搖頭說“沒有,被小孩子砸到了。
    隊長,如果我回新橋大隊,家裏不收留我,能不能麻煩您給我安排一間房子?
    不需要太大,茅草屋也可以,租金便宜點就好,隻要能住人就行。”
    錢隊長聽到這話,頓時愣住了,連林菀額頭上的傷都顧不上關心了,滿臉疑惑。
    “啥?”
    回新橋大隊?
    安排一間房子?
    家裏人還不收留她?
    林菀抬起頭看向錢隊長,目光堅定地說“我想回隊裏來。”
    不遠處的李雲澤,原本正若有所思地把玩著蓮梗的手,不自覺地微微收緊。
    錢隊長擰眉,臉上浮現出難以言喻的詫異,壓低聲詢問。
    “回隊裏來?王經理知道這事嗎?”
    林菀搖了搖頭“他現在還不知道,我打算離婚。”
    聽到這個回答,不遠處的李雲澤眼底閃過一絲震驚,嘴角不易察覺的勾起一抹弧度。
    錢隊長仿佛聽到了什麽聞所未聞的怪事一般,整個人都呆住了,嘴巴微微張開,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瞎胡鬧。
    林菀,你命好嫁給了王經理。
    我們這誰不羨慕你,誰不羨慕你家的。
    王經理可是有大本事的人。
    你跟著他,以後還有的是好日子過。
    別淨想些有的沒的。”
    說完,錢隊長也不等林菀有什麽回應,便自顧自地轉身,大步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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