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金鳳朦朧的看著林菀，使勁地點了點頭。
    李雲澤的心被什麽重重的錘了一下，什麽話也沒有說，一手拎著水桶，另一隻手牽著林菀的手，一晃一晃地走回了家。
    讓林菀坐下來看書，他去拿了烏頭鯔魚丸過來。
    生了火，把西紅柿頂上劃十字，燒熱水燙一下去皮，切成小塊。
    在鍋裏放上一點油，看油熱之後落入蒜末爆香。再放入西紅柿塊。
    “刺啦！”
    滾燙的熱油包裹西紅柿，刺啦刺啦中西紅柿塊被融化，加入一大碗清水。
    大火燒開後，放入烏頭鯔魚丸。
    看著白花花的烏頭鯔魚丸在鮮香的西紅柿湯裏翻滾、起伏。
    香味占領了整間屋子，林菀摸了摸有點餓的肚子，走到一旁的小廚房，看著在灶台前弓著身子忙碌的男人。
    不知為什麽，眼前突然變得模糊。
    李雲澤又拿起一旁切好的蔥末。
    蔥末入鍋整鍋西紅柿烏頭鯔魚丸湯瞬間升華了。
    李雲澤盛出滿滿一大搪瓷缸子，端到飯桌上，又盛來米飯。
    才騰出手，拉著林菀到飯桌前坐下吃飯，夾起魚丸放進她的碗裏。
    林菀沒有馬上吃，開口問“給陳阿姨送點過去？”
    “你放心吃，她還有很多。”
    林菀愣愣的看著他。
    垂下眼簾，水蒸氣模糊了視線，她夾起一個魚丸放進嘴裏。
    嘴裏心裏整個人被溫暖占據，細細地咀嚼。
    李雲澤又夾了一個魚丸放進她碗裏，她夾起放進嘴裏。
    “菀菀，你放心，想做什麽就去做，一切都有我。”
    林菀別開臉，窗外銀河橫跨天際，繁星堆滿夜空。
    很久很久以後，林菀還記得這一夜的星空，和這晚李雲澤的每一個表情、動作。
    第二天中午穀金鳳午飯也顧不上吃，下了工火急火燎的跑過來找林菀，
    跟過來送飯的李雲澤趕在了一個時候，穀金鳳站到門邊。
    李雲澤做事很有分寸，每次過來送了飯就走，絕對不多留，更加不會打擾她們工作。
    穀金鳳看到李雲澤走了，才走進來。
    她和林菀聊了好一會。
    聊完林菀才發現自己是撿了個寶，這哪是收了個徒弟，基本款的衣服穀金鳳都會做，手工更是不比一般的師傅差。
    除了畫樣式這些不太拿手，其他的沒有她不會。
    “前幾年，我家裏也有縫紉機，後麵實在還不上，被催債的拿去賣了，所以後麵很多服裝都是手工做的。”
    穀金鳳低著頭小聲說。
    “你等我一會，我馬上就回來。”林菀跑去不遠處的國營飯店，買了兩個白花花的肉包子。
    塞給穀金鳳。
    “你要是覺得可以，想來上班的話，我下午就跟師傅商量一下你的工錢怎麽算。”
    穀金鳳有點不可置信，直到手指下意識地捏緊，指尖傳來棉軟。
    才發現手裏握著一個油紙包，油紙包裏有兩個肉包子。
    推脫了兩下，沒有推脫掉，也沒有再客氣，她本來不是一個多話的人，這份恩情她記住了。
    看著穀金鳳匆匆忙忙離開，趕去上工的身影，林菀釋懷了。
    人就是這麽奇怪，看到跟自己有相似經曆的人，就好像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過去的歲月裏，孫師傅是真心對她好，拉過她兩次的人。
    如果當初她鬧離婚的時候，孫師傅不收留她回來上班，她會怎麽樣？
    不敢想，那就傳遞這份善良吧。
    第二天穀金鳳去公社辦了手續，就正式來裁縫鋪上班了。
    加上隔壁村的王大花，要招的兩個人算是齊了。
    林菀過得順風順水，還越過越好，在江陵的黃建設和陳荷花就不一樣了。
    他們的寶貝兒子黃愛國，因為盜竊被抓了。
    如果隻是一般的盜竊，對於黃家來說，最嚴重的後果是送去勞改。
    但這次不是一般的盜竊，黃愛國夥同幾個狐朋狗友一起，偷了城外省軍區一營新到的一批小八一電台。
    被當場抓住，人贓俱獲，數量還特別大。
    現在軍方要求一切按照規定辦，黃建設真是一個頭一百個大。
    他就這一個兒子，不能不管了，可是軍方他又沒有一個認識的。
    他總覺得這件事情有貓膩，看守嚴格防範嚴密的部隊運貨車，黃愛國和幾個狗崽子是怎麽能輕易靠近，又順利打開車廂的。
    黃家老爺子有三個孫子，雖然都一事無成，另外兩個好歹不會跟黃愛國一樣。天天在外麵瞎混，他早就說了再這麽下去遲早要出事。
    這不，這下就出事了吧，還是大事。
    他實在不想管這事，也管不動了。
    黃建設就是一街道辦的副主任，能力有限，拉著陳荷花和黃瑤一起回去，對著老爺子又是哭又是跪。
    老爺子才拋下老臉，找了關係安排他們去監獄看了黃愛國。
    見到黃愛國，黃建設和陳荷花看著胡子邋遢，蓬頭垢麵的兒子，眼淚止不住的流，心裏好疼。
    黃愛國更是口口聲聲地求他們救他出去，說自己以後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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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建設和陳荷花一步一個踉蹌的從監獄裏出來的時候，整個人仿佛老了二十歲。
    黃瑤很是嫌棄的遞手帕給兩人擦鼻涕。
    “我不管，你去求那個人，求他幫忙，我現在就去綁了林菀來。
    用她來換愛國出來，也是她好命了。”陳荷花抹了一把鼻涕，鼻涕拉絲的老長。
    “昨天就去過了，人家麵都沒見，
    開都沒開始，就給你收拾這麽大個爛攤子，是他傻還是你傻？”
    “那你再去求求你爸，我就這麽個兒子，你真的想讓他進去關十年以上？”
    “你閉嘴！”黃建設狠狠甩了陳荷花一巴掌。
    “我一直跟你們說，叫你們沉住氣，也一直跟你說，讓你不要什麽都依著他們兩。
    你就是不聽，天天死命寵。
    我讓黃愛國去上班，你夥同他一起騙我說去上班了，結果我在街上遇到他。”
    他氣的要命，也不顧及什麽形象了，在街上連扇了陳荷花幾個巴掌。
    陳荷花被扇懵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抬手就要抓黃建設的臉。
    “還不是你個廢物不上進........”
    謾罵聲在街道上空盤旋，黃瑤翻了個白眼，往旁邊挪了挪。
    黃建設頭痛地厲害，現在部隊已經把這件事情定了基調，這麽大一批小八一電台，黃愛國是怎麽知道的。
    自然是有人讓他知道的，知道了不去偷，就什麽事情也不會有，還可以繼續做黃家那個衣食無憂的混子。
    知道了自己硬要往槍口上撞，那就後果自己承擔咯。
    李雲澤掛了電話，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算計我的人，要看你有沒有這個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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