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澤走到大隊部的院子裏，從兜裏掏出半盒煙，抽出一根放進嘴裏，他一般不抽煙，之所以會帶著煙，還是因為出門辦事的時候，遇到不好說話的人，遞根煙比較方便。
    隻有在心情不好，或者需要極度清醒的狀態下，才會抽一根。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抽絲剝繭，事情已經沒有剛開始看起來的那麽複雜了。
    任何事情隻要找到了突破口，就可以順著這個突破口，一點一點地剝離開，然後瓦解。
    黃家混不吝的二世祖黃愛國，就是這個突破口，
    隻要他出了事，李雲澤就能順藤摸瓜，找到黃建設和陳荷花想要介紹給林菀的那個人，當然，還能試探一下黃家在江陵這個地區的真正實力。
    至於黃建設和陳荷花想要把黃愛國弄出來，不管黃家的實力究竟如何，都不可能。
    李雲澤不會讓。
    先不說各部門之間那種微妙的關係，這件事情隻要是人贓並獲，那就上升到了最高層麵。
    不管黃家求哪個後台出來幫忙，都會給人留下把柄，而今天是朋友，明天就是敵人這種事情，時不時的都在上演。
    萬一有哪個沒長腦闊的，出來幫黃愛國，明天可能就是其他人拿捏他的把柄了。
    能混上來的，沒有誰是傻白甜。
    他吸了一口煙，想起早上送林菀去上班時，她神采奕奕地對他說，今天會有兩個姑娘來上班。
    李雲澤的嘴角忍不住上揚，神情也跟著緩和下來。
    把抽了一半地煙按滅在水泥院牆上，又扔進角落的垃圾桶裏，看來明天最好還是過去一趟江陵。
    現在裁縫鋪裏算上孫師傅一共有六個人了，一早林菀就組織大家開了個分，做了分工。
    “因為款式是機械廠已經定好了的，我早上已經打板做了紙樣，等下我、蘭蘭和芳芳姐負責裁剪和踩縫紉機。
    穀金鳳你帶著王大花一起做手工，你負責鎖扣眼、繰邊，王大花之前沒有接觸過這些，但是會手工，那就先負責釘紐扣，我們三個做好衣服之後，也會和你一起做一下局部修補和加固。
    這樣安排可以嗎？”
    在座的四位紛紛點頭表示讚成。
    清了清嗓子，林菀繼續說道。
    “我想的是，今天和明天兩天完成機械廠第一批定的七十套工作服。
    因為已經給了十套樣衣，我們實際要做的是六十套。做好之後，後天一早我送過去。”
    縣城就那麽大，各個廠之間來往密切，很多雙職工家庭的夫妻雙方都會在不同的廠裏上班。
    這年頭，誰都不富裕，穿衣服還是以看質量為準，林菀相信她們的技術，把先做好的送過去，也算是變相給自己打廣告了。
    眼下正是下半年旺季剛開始的時候，就算到時候沒有接到其他廠的訂單，她也有信心她們能憑借著自己還不錯的手藝，接到一些顧客的私人訂單。
    安排好分工，林菀開始裁剪衣服，剛拿起剪刀，就想起在江陵國營第一服裝廠見過的裁剪刀。
    平時做衣服都是一套兩套的，直接用剪刀進行裁剪就可以了。像這種批量做衣服，還是得用裁剪刀，特別是那種一次能裁剪個十張或者幾十張布的，操作起來能節省不少時間了。
    縣城那邊肯定沒有，估計得去江陵才有，這隻能等會去找找書記或者主任了。
    芳芳現在前所未有的有幹勁，她罩了一件幹活穿的大外套在外麵，站在操作台的另外一邊，刷的裁下來一塊布笑嘻嘻地對著林菀說道。
    “菀菀，我們這還是多虧了你啊。”
    林菀淡定地站在操作台前，快速的裁布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雖然不計較芳芳之前到處編排她離婚的事情，但不代表她已經原諒她了。
    芳芳看著林菀裁得布又快又好，在旁邊欲言又止。
    雖然她本來很討厭林菀，但壓不住現在裁縫鋪是林菀說了算，也是因為林菀才有了這些訂單。
    她現在很怕林菀討厭她。
    特別是她昨天去了一趟機械廠送樣衣，就帶回來了一百件工作服的訂單，書記聽聞後笑得見牙不見眼，直接就跟主任一起過來對著林菀一頓誇。
    芳芳也想被誇，她還想帶徒弟當師傅。
    當師傅多好啊不僅地位高，還威風；雖然孫師傅已經不怎麽做衣服了，但是十裏八鄉的人過來做衣服，一張口找的就是孫師傅。
    林菀回來之後，找林菀的也不少，還不都是因為她是小林師傅，在周圍有名氣。
    她一直沒有單獨處事過，到現在都還有些怕孫師傅。
    林菀深吸了一口氣。
    “芳芳姐，你有什麽事情？”她擔心芳芳再這麽走神下去，一個不小心布就裁壞了。
    芳芳滿眼期待地看向林菀“菀菀，新來的兩個人，你打算給誰帶啊？”
    劉蘭瞬間就明白了芳芳的意思，這是想帶徒弟呢。
    芳芳興衝衝的看著林菀“菀菀妹子，你咋說？”
    林菀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衝芳芳甜甜一笑“芳芳姐，你覺得怎麽安排比較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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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芳笑得更燦爛了，再怎麽說林菀也就是個十九歲的姑娘，對她說兩句好話，就什麽都聽你的了。
    她真誠的開口“我能有什麽方法啊，我就看著你一天天的這麽辛苦，想要你少幹點，留給我們幾個幹就好了。”
    “那可不行，我不幹了，那不是劉蘭要一個人幹了嗎？我不忍心這麽對她。”
    劉蘭努力憋住笑，菀菀姐是懂怎麽挖苦人的。
    “.....劉蘭一個人幹？”芳芳沒有聽懂。
    “對啊，你平時能不幹活絕對不幹活，我不幹了，那不就隻有劉蘭一個人幹了。
    我跟她關係這麽好，我怎麽忍心要她一個人幹呢。”林菀語氣平淡地說著最挖苦人的話。
    芳芳這下是聽明白了，這是說她偷懶不幹活。
    “不，不是！”她趕忙解釋加否認“我們都是一塊兒幹活的，肯定會有人幹的多，有人幹得少嘛，我該幹的都幹了啊。”
    “真的？”
    “嗯嗯。”芳芳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你以後也按照你現在說的這樣，該幹的都幹，不能幹一會不幹一會兒。
    或者幹著幹著就去跟其他人扯閑話去了。”
    林菀也不明白，孫師傅給大家的工錢是個人按完成地件數給的，說得明白一點就是，你做的越多工錢就越高。
    比起在這個年代拿固定工資的人來說，算是很不錯的了。
    芳芳家裏並不富裕，她是怎麽來上班了，還可以劃水的這麽心安理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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