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今晚有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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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兩金出現在賀庭方眼前的時候很狼狽。
    目下發青,眼眶凹陷,眼白處都是紅血絲。
    身上衣衫都被火燎黑了,沾滿了煙塵。
    賀庭方示意萬兩金坐下。
    萬兩金不敢坐。
    仆從都下去了,書房的門關得嚴實,隻有他們二人。
    賀庭方:“昨夜怎麽出事了?”
    萬兩金知道賀庭方真正要問的是什麽,直接跪下了:
    “賀大人,東西都……沒了。”
    賀庭方臉上的表情瞬時冰封住,手中的茶盞都差點摔了。
    他死死地盯著萬兩金那張比以往更加枯瘦憔悴的臉:
    “除了你我之外,還有誰知道?”
    “賀大人莫不是懷疑小的?”
    萬兩金仰頭道:
    “小的就算再貪心也不敢動賀大人的東西,怎麽會做出自掘墳墓之舉?”
    賀庭方手背青筋暴起,茶盞中的茶水晃出來一半 ,濕了衣擺。
    那是他最大的金庫,三分之二的金銀都存在那裏。
    他如何能平靜得下來?
    賀庭方拿著茶盞站起來,走到萬兩金身邊,將盞中剩餘的一點茶水從萬兩金頭上淋下去;
    “若不是你,誰能從逍遙坊悄聲無息地轉移走如此多東西?”
    萬兩金頭上被茶水淋濕,卻不敢起身,幾番吞咽喉嚨才道:
    “賀大人……昨夜那場大火來的實在蹊蹺,小的懷疑昨夜有高手來過逍遙坊。”
    賀庭方俯視著萬兩金,如看一坨死物:
    “你已經有猜測了?”
    萬兩金伏地:
    “小的懷疑是郝仁。他昨日在逍遙坊輸了許多,臨走的時候問小的這賭坊能開多久。小的懷疑是郝仁報複。”
    “郝仁?”賀庭方將這個名字在齒間細細碾過。
    賀庭方當然記得郝仁,知道此人不一般。
    可再不一般,郝仁現在也還隻是剛封的皇商,還在立腳跟的階段。
    他怎麽會知道金庫的事情?手中怎麽會有高人能轉移金庫?
    賀庭方問萬兩金:
    “郝仁可知道你同我之間的關係?”
    萬兩金見賀庭方臉色白得嚇人:
    “小的絕不敢在外人麵前提起大人半個字。小的隻是猜測,郝仁興許以為那金庫都是逍遙坊的,畢竟整個長安除了皇上,誰敢動大人的東西?”
    萬兩金此話說完,賀庭方的臉色卻更差了。
    若郝仁不知道這金庫的真正主人還好,若是知道——
    光憑一個郝仁,哪裏敢賭上身家性命做此事?
    除非,他得了皇上的授意。
    如果是皇上的意思……
    賀庭方心中一緊,把茶盞放下了:
    “你可派人去郝仁那邊盯著了?”
    萬兩金垂頭:“小的是想派人,可那邊有高手,小的手中的人對付不了。恐怕……此事還需大人出手。”
    他手上的人應付賭場的地痞無賴綽綽有餘,但昨晚之事讓他很明確地知道對方的人絕非泛泛之輩。
    賀庭方吐氣凝神,雙手負於身後,在地上投下一片陰影:
    “此事一定要探清楚。”
    ……
    枝頭花開春意鬧。
    蜜蜂繞著花朵嗡嗡地飛了一圈。
    蘇知知嘟囔地在床上滾了一圈,在晨光和鳥鳴中睜開眼。
    她昨晚睡得香甜,今天起得也早。
    休沐日,不用去上學。
    洗漱好之後,蘇知知就精神飽滿地去廚房了。
    廚房裏是虞大夫和郝仁在煮早飯。
    虞大夫煮粥,郝仁在切鹹菜和臘肉。
    臘肉看著油亮,肥瘦正好,不知是不是街上買的,他們去年剛來這,沒時間做臘肉。
    “爹,虞大夫。”蘇知知打了個招呼就坐到灶邊去幫忙燒火。
    她四處看看,有點疑惑:“其他人去哪了?”
    郝仁:“他們還在睡,昨晚辛苦了些,會晚點起床。”
    蘇知知想起昨晚睡著前聽到的對話碎片,問道:
    “昨晚你們下手成功了麽?”
    郝仁點頭。
    蘇知知:“那以後沒有人去逍遙坊賭了。”
    郝仁:“想賭的人,去哪裏都會賭。沒了逍遙坊,還有很多暗處的賭坊。”
    蘇知知往灶裏麵添柴,肅著臉叮囑:
    “爹,你可不能再去賭坊了,否則我們整個黑匪山都能被輸了。”
    郝仁想到自己輸錢的樣子,也笑了:
    “好,爹記住了,多謝知知提醒。”
    虞大夫攪拌著鍋裏的粥,往裏麵添了些藥材:
    “知知,火小些,要小火。”
    蘇知知聞到藥味:
    “虞大夫,我們喝得什麽粥啊?”
    虞大夫:“加了些補精神氣的藥,這兩日晚上大家可能會比較辛苦。”
    郝仁點頭:“今日白天也讓大家多睡一會兒,養足精力。”
    蘇知知:“今晚也要出門嗎?”
    郝仁把切好的小菜分成幾份放進碗裏:
    “今晚恐怕有客來。”
    蘇知知眨眨眼,忽然想到之前學的詞:
    “甕中捉鱉?”
    郝仁和虞大夫都笑了。
    早飯做好了,蘇知知幫忙端出去。
    黑山府的人剛好也陸陸續續醒來了,都來吃早飯。
    老徐端著碗,稀裏嘩啦地就喝掉了大半碗粥:
    “我昨晚可算是做了一回愚公,一個勁移山了。今早起來餓死我了。”
    白洵一口咬了半個夾著鹹菜和臘肉片的饅頭:
    “那就今晚多吃點,否則還得餓。”
    大家心裏都清楚,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太平,尤其是晚上。
    最近這段時日,他們要尤其小心。
    這種日子還真是有點像回到當年闖江湖的時候,惹了仇家,然後等著人家打上門。自己的腦袋每天都是係在褲腰上的,指不定哪天就掉了。
    秋錦玉說:“退出江湖這麽年,再過一下這種生活,怎麽說呢,還挺刺激的。”
    以前偷東西,偷的就是一個刺激感。
    倪天機在旁邊附和:“對。”
    盡管他年輕時做閣主可沒這麽刺激過,江湖人和江湖人的生活差別也是很大的。
    秋錦玉白了他一眼:“你瞎附和什麽,你是被偷的人,有什麽刺激的?”
    倪天機默默吃鹹菜,連臘肉片都委屈得不敢夾了。
    蘇知知幫秋錦玉舀了一碗粥:“秋姨姨,我今晚也不睡覺了,我也要感受刺激。”
    花二娘扭扭脖子,揉揉手腕:
    “哼哼,今晚叫他們有來無回。”
    一桌人哈哈大笑。
    郝仁:“秋姐、倪大哥,今晚還有一事,恐怕要辛苦二位。”
    倪天機看向秋錦玉。
    秋錦玉捏著蘇知知頭上的小花苞:
    “少客氣,說吧,還有什麽能比金山更難偷的?”
    中堂外的柿子樹在初春長出了嫩芽,仲春時葉滿枝頭。
    伍瑛娘去年掛的【做大做強】許願牌還在上麵。
    紅色的絲帶和木牌在一片綠意中隨著春風搖啊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