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慕容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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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知知:“你師父已經很厲害了,那麽會念經,念得我一點都聽不懂。我以前在嶺南的時候,沒聽過人這樣念經。”
悟真的注意力一下子又挪到了“嶺南”兩個字上:
“我沒去過嶺南,那邊沒有僧人麽?”
蘇知知:“有吧,聽說也有寺廟的,但是我沒去過。我們那裏人比京城少很多,僧人肯定也更少。我爹說嶺南要是人更多點,就能開墾更多地了。”
她一說起嶺南,就眉飛色舞,滔滔不絕:
“嶺南那邊天熱,但是冬天不冷,樹上的葉子一年到頭都是綠的。”
“我們黑山鄉的地盤很大,一個村就占一整個山頭,不會像京城這裏這麽擠。”
“山上有好多果子可以隨便摘,隨便吃,新鮮荔枝吃都吃不完……”
悟真這輩子還沒吃過新鮮荔枝呢,聽著蘇知知的描述,腦中想象出一座結滿了果子的山,村民們人手一個果子。
悟真喃喃道:“京城裏人那麽多,那麽擠,要是他們去南方就好了,地方又大,果子又多……”
兩人正說得起勁,偏殿傳來響動。
吱——殿門開了。
郝仁和明燈終於從殿內出來。
兩人麵色都很平靜。
郝仁招手示意知知過去:
“知知,我們要回去了。”
蘇知知和悟真道別:
“悟真,我走了,你下回來京城,可以來黑山府找我玩。我家就在城門邊上。”
悟真拎著蘇知知給的食盒:
“好的。還有,謝謝你的點心,我會和我師父一起吃完的。”
明燈大師:“阿彌陀佛,兩位施主回去一路平安。”
郝仁和蘇知知下山去了。
熾烈的日光打在父女二人身上,兩人的頭發都好似泛著金光。
明燈和悟真站在山寺門口目送著他們離去。
悟真抹了一把頭上的汗:
“師父,今日天好熱啊,知知他們上山下山好辛苦,希望等會兒天涼些就好——”
明燈捂住了悟真的嘴:
“別看了,好了,該吃午飯去了。”
“唔唔——”悟真被捂了嘴,不說了。
明燈抬頭看看天色,又見郝仁父女的身影已經走得看不見了。
他無奈歎了一口氣。
希望郝仁回去路上是真的平安。
另一邊,正在下山的蘇知知和郝仁走著走著,“碰巧”就遇到了來山上玩的黑山府等人。
倪天機手裏拿著一束野花:
“趕巧了,我們來山上玩,剛好碰到你們下來。一起回去吧。”
倪天機一邊說一邊想把野花往秋錦玉手上塞。
秋錦玉沒拿野花,去牽蘇知知的手:
“知知,在寺裏玩得怎麽樣?”
蘇知知:“挺好的,雖然也沒玩什麽,但是看見了我朋友悟真。”
頭頂上的天忽然毫無預兆地陰下來了。
“奇怪,剛才還挺大太陽的 ,這怎麽就陰了?”
“看樣子有雨,快點回去吧,我們都沒帶傘。“
一群人箭步如飛地下山,騎馬奔回城。
蘇知知騎在馬上,風從耳邊掠過,頭頂上也不曬了。
她眯起眼:“好舒服,好涼快呀~”
天上的雲越積越厚,雲間還有幾道電光閃過。
似有一場滂沱大雨欲壓城而來。
蘇知知他們剛進城門,一拐彎就進黑山府。
幾乎是在他們踏入家門的那一刻,外麵雨水瓢潑而下。
他們剛剛好避開了雨,愜意地享受涼風和濕潤的水汽。
運氣一如既往地好。
雨勢凶猛,溝渠中的水都漲了幾分。
大雨一直下到半夜才終於停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蘇知知他們運氣那麽好,堪堪避過大雨。
慈光寺的好幾位香客冒著雨下山,腳下一滑,摔得夠嗆,被人又抬回了慈光寺。
因此,慈光寺今晚有好幾名因大雨留宿的香客。
好在寺中的客院有足夠的房間,可以給打掃出來給香客住。
香客們對於臨時留宿,給寺中僧人添麻煩這件事有些不好意思。
可明燈大師看著摔得鼻青臉腫的幾位香客,心中覺得更不好意思,嘴上一個勁地念: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小悟真還搖頭晃腦地看著夜幕中的雨簾道:
“這天變得也太快了。”
明燈:“……好了,悟真早點睡,睡前少言。”
雨夜裏,好像很容易入眠。
悟真躺下去翻個身,很快就睡著了。
明燈在黑暗中數著雨水滴落的聲響。
他睡前總會默背佛經,平心靜氣,提醒自己不過是世間一粒沙,一片葉。
可今日他沒有背佛經,因為睡前想到白日裏同裴淩雲的一番談話。
裴淩雲要與他聯手。
明燈蟄伏二十餘年,沒想到如今還會遇上助力。
少時他們在宮中手執白玉棋,誰都沒想到日後經曆波折,會在中年時於一方山寺中重逢。
困意襲來,明燈不知不覺也睡著了。
他不太喜歡做夢,怕夢見以前的事情。可做夢這種事情,是控製不住的。
前半夜的雨水淅瀝淅瀝,門外蓄著山泉水的淺池被雨水灌滿了,雨珠叮叮咚咚地砸在水麵上。
屋內,明燈的意識落入了一方淺池中。
耳邊仿佛有水聲響起,水流軟滑得如綢緞一般,劃過他的臉頰,穿過他的指縫。
他好像整個人都在往下沉,身體化作一條小魚在水中飄,水中藻荇在他身邊輕舞。
明燈睜開了眼,他口中冒出一串升騰的氣泡,抬頭見頂上光線收攏,在水上變成一個個搖晃的圓光斑。
忽然間,有一股力量把他推上去,離水麵上的光源越來越近——
嘩啦!
水花四濺,池中冒出一個生著丹鳳眼的小少年。
與此同時,岸邊響起人聲:“二皇子!”
少年朝著岸上看去,斜向上挑的眼尾裏閃過狡黠。他睫毛上沾著微涼的水珠,像淋了雨的蝶翼。
“二皇子,該上來。”
“都遊了小半個時辰了,上來歇會兒吧。”
“水裏涼,會著風寒,奴拉二皇子上來。”
潛龍湖邊站一群麵色擔憂的宮人,都在勸水裏的少年上岸。
慕容霽笑了,露出的白牙和水麵一樣在發亮:
“別催了,我這就上來,你們不許告訴母後。”
慕容霽屏息,一頭紮進水裏,蹤影消失在波光粼粼的湖麵下。
岸上的宮人又要著急時,少年的頭卻已經從岸邊的水域冒出,兩手一撐就上了岸。
他身形很靈活,動作敏捷,配上一身灰黑的水靠,就像一條蹦上岸的魚。
身上每一處都像鱗片一樣在反射日光。
“快,巾子!衣裳!”
“茶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