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反出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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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裴忌大怒,裴大夫人忙道,“七弟不可啊,你大哥這麽做也是為你好!而且這再怎麽說也是家務事,犯不著告禦狀的!”
“家務事?”裴鈺似聽到笑話般,冷睨著她,“大嫂,當初你毀我親事時,就說是家務事讓我不要聲張,你去婉心和晏二的定親宴上胡鬧,也說是家務事讓我忍耐,一次兩次三次,次次都打著家務事的幌子,怎麽,我裴鈺就這麽倒黴,要跟你們成為一家人嗎?!”
裴忌氣得手指頭都在發顫,剛說了一個你字,就見裴鈺猛撩衣袍,對著窗外跪下:“皇天在上,裴七自問入仕以來,從未負過家族,可家族三番四次算計,而今更以下作手段毀人清譽!便請蒼天見證,自今日起,裴鈺再非裴家人!”
字字鏗鏘,聽得裴忌眼前一黑,萬萬沒想到他前兩日說得那句“不念兄弟之情”,竟是這麽個意思……
李氏眼中慌色一閃,低聲道:“裴太守,三思啊!”
渝州裴氏何等龐大的士族,他公然脫離,無異於與整個世家為敵!
到時候別說朝堂上,就連民間也很難容身……
可裴忌隻深深看了她一眼:“婉……晏二夫人,裴鈺為裴家,已愧對你兩次,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還你個公道!”
李氏愣住,謝知舟幹咳兩聲:“既然裴太守心意已決,來人,送太守進宮!”
裴忌心頭一慌,連忙上前:“謝指揮使,我那七弟隻是一時氣話,就不必小題大做了吧?”
謝知舟故作驚訝:“氣話?脫離家族也算氣話嗎?”
裴忌語噎,又給夫人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軟聲道:“七弟,你大哥大嫂知道錯了,是我們豬油蒙了心,冒犯了晏二夫人。”說著對李氏福身下拜,“晏二夫人,對不住。”
李氏不知所措,裴大夫人又道:“七弟,你若還不解氣,回去之後我們任你處置,但求七弟念在公爹婆母,還有你幾個兄弟的份兒上,不要驚擾了皇上。”
這裴大夫人能屈能伸,竟屈膝朝著弟弟跪下去。
裴鈺扭開頭閉上眼:“大嫂,你和大哥若念在父母兄弟的份上,就不該做出這種事!既然做了,是你們不念親情在先,如何又來脅迫我?”
裴大夫人滿臉羞憤,裴忌見柔情攻勢不成,也冷了聲調:“你想清楚,離開裴家你什麽都不是!”
裴鈺看他露出本來麵目,嘴角扯出一抹譏諷:“是啊,可最起碼我還是個人!!”
世家無情,自小便教導子女隨時家族奉獻一切。
二姐為此嫁給了不愛她的皇帝,險些瘋癲。
三哥四姐他們也全是聯姻,或京中權貴、或一方大員,四姐為了鞏固正室地位,連生七胎才追出一個兒子,自此纏綿病榻……
除了他和十弟,一個當了太守,一個是老太爺的心尖,這才免了聯姻。
可他和婉心這對青梅竹馬,也還是被活活拆散了!
“大哥,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大哥,從此以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告辭!”
裴鈺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裴忌眼底閃過一抹暗芒。
“老爺,這可怎麽辦,七弟好像鐵了心要跟我們過不去,皇上那邊……”
“皇上?皇上也畏天下悠悠眾口!”裴忌冷笑一聲,招來心腹吩咐兩句,眯起眼道,“七弟啊七弟,你要為了個女人忤逆家族,那也怨不得我清理門戶了!”
坤寧宮裏。
楚若顏聽完宮人傳回來的話,輕舒口氣:“還好,一切都被你算準了。”
晏錚給出裴鈺在吉祥酒樓的消息時,就已經查明一切。
但沒救人,而是放李氏過去,一來是讓她長記性,二來便為離間裴家兄弟。
可沒想到裴鈺這麽有種,居然要反出裴家!
“裴氏野心太大,一方麵想從晏家下手結皇親,一方麵又拉攏王公大臣,儼然要做這京城第一世家!阿顏,新朝剛立百廢待興,若真讓他們一手遮天,往後這政令就很難出禦書房了。”
晏錚一瞬不瞬盯著她,像在解釋什麽,楚若顏笑了笑:“放心,我都明白。裴家銅牆鐵壁,你一直都找不到下手的機會,正好二嫂誤打誤撞撞上來了,怪不得旁人。”
晏錚鬆了口氣,又見她支起手肘若有所思:“不過你想過沒有,裴忌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人,裴鈺要告他,他應該會先下手為強……”
夫婦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道:“李家!”
裴鈺孤家寡人做不得文章,可李氏還有娘家在!
倘若讓李家父母來做這個出頭鳥,狀告裴鈺,那任他有八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晏錚揮手似要喚人,可想到什麽又忍下來。
楚若顏道:“你是想將計就計,讓裴忌鬧得再大些?”
晏錚點頭:“知我者莫若阿顏,此事鬧得越不可收拾,裴家倒台越快,隻是二嫂免不了要受些委屈……”
楚若顏一笑,覆上他的手:“二嫂嫂那邊交給我吧,你盡管放手去做,不過……”
“不過什麽?”
“裴小國舅……不,我是說裴卓,他不懂這些官場之事,到時候清算的時候記得把他摘出去。”小娘子好心提醒,卻惹得帝王目色一深。
“你很在乎他?”
楚若顏微怔:“我在乎他做什麽?”
晏錚臉色這才好看了些,回到禦書房,第一句話就是:“孟揚,去查查,我朝境內何地離京城最遠!”到時候清算完裴家,他第一個把裴卓弄過去!
孟揚嘴角一抽:“皇上,一個地方是不是還不夠啊?不還有蘇大……”
人字沒出口,晏錚輕飄飄斜了眼,嚇得孟揚飛快應是。
當日下午,裴鈺就在禦書房裏告了禦狀。
晏錚什麽話也沒說,隻把大理寺卿叫來受理。
可憐大理寺卿左右為難,一邊是泰州太守,一邊是兵部尚書,偏偏皇上什麽態都不表,讓他完全沒有頭緒。
結果沒為難多久,大理寺外的鳴冤鼓又響了,竟是那李家父母狀告裴鈺,欺辱愛女,引得四下百姓聞風而來,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傳遍京城。
消息傳進宮時,李氏手一抖,摔碎了杯子:“怎麽可能?父親母親是不是弄錯了?”
楚若顏又倒了杯水遞過去:“沒錯,是告的裴鈺。”
今日朝堂上,也為這事兒鬧翻了天。
裴鈺指認裴忌是元凶,可滿朝上下,除了姑父和少數幾個大臣外,竟都在幫裴忌說話。
就連禦史台那些老頑固都上了十幾封奏折,要求嚴懲裴鈺。
原先她還不覺得裴家可怖,可眼下看來,晏錚的決定再正確不過!
“我去找父親母親,他們定是誤會了!”李氏起身朝外走去,剛到門邊,李父李母就迎進來,劈頭給了她一巴掌,“孽障!你要害死我們全家嗎?”
李氏被打懵了,捂著臉道:“爹爹,您在說什麽?”
“你還給我裝!你和裴鈺在酒樓私會、被人撞破的醜事裴尚書都跟我們說了!婉心啊婉心,你嫁的是晏二郎,是當今皇上的兄長!頂著這樣的身份與人苟且,你是嫌我們全家命太長了嗎?”
李父說著又要揚手抽她,楚若顏皺皺眉頭淡聲道:“有什麽話好好說。”
李父李母這才看見她,駭然跪下:“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楚若顏點了點頭,那李母又膝行上前,一臉急切:“皇後娘娘!小女是受那裴鈺威逼,才做了對不起皇家的事情!但請皇後娘娘明鑒,這絕非她的本意啊!”
李父砰砰磕頭:“是啊皇後娘娘!小女嫁進晏家就是晏家的人,二郎戰死,她這輩子都是他的遺孀,絕不敢有二心!”
這言下之意,便是讓她永不改嫁。
楚若顏看著李氏,隻見她身子晃了晃,眼裏裹淚道:“爹爹放心,女兒這輩子都不會再嫁,但欺辱女兒的並非裴鈺,他也是遭人算計……”
話沒說完就被李父狠狠打斷:“你還胡說!”
李母拉著她小聲道:“婉心,無論是不是,現在也隻能是了,你就聽你爹的話,出麵去指認他吧!隻有把一切罪責都推到他身上,我們全家才能活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