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著良心說，沈念棠不心動都是假的。前幾次她都有在刻意的提醒自己不要越界，但是現如今親耳聽到顧霆川對自己的表白，沈念棠的心就好像要跳出來一樣。
    “好，我會考慮的。”
    沈念棠雖然沒有直接答應，但是卻讓顧霆川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很明顯沈念棠的回答出乎顧霆川的意料，原本他就是做好了被沈念棠拒絕的準備。
    “好好好，小棠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周舒嵐起身拉住沈念棠的手，臉上盡是道不盡的開心，看到事情成了一大半，周舒嵐也是笑得合不攏嘴，雖說現在沈念棠還沒有完全答應，但是比起拒絕，這個結果已經算是很好了。
    緊接著，周舒嵐朝顧戴書使了個眼色。
    “戴書，今天來的時候，我還給小棠拿了好多東西，走走走，你陪我去取一下。”
    沈念棠隻覺得很是不好意思，畢竟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顧霆川的父母如此熱情，沈念棠真的不知道要說一些什麽好。
    顧霆川自然是知道了周舒嵐的良苦用心，看著周舒嵐帶著顧戴書走出辦公室之後，顧霆川就坐到了沈念棠的旁邊。
    小姑娘身上特有的馨香縈繞在顧霆川的身邊，瘦瘦小小的一個人更顯得可愛乖巧。沈念棠見周舒嵐和顧戴書離開辦公室，緊繃的脊背頓時鬆了下來，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般蔫在沙發裏。
    顧霆川眼底泛起溫柔的笑意。他注意到她垂落的發絲在陽光下泛著淺棕色的光澤，隨著呼吸輕輕顫動，像春日裏新抽的柳枝。
    顧霆川剛要說話卻被沈念棠搶先一步，
    “那個......翻譯處還有材料沒整理完，我先......”
    沈念棠剛要起身，右手突然被溫熱的手掌包裹。顧霆川的指腹帶著薄繭，摩挲著她細膩的手背時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念棠。”
    顧霆川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他微微仰頭望著她，濃黑的眉毛下，那雙總是銳利的眼睛此刻竟透著幾分可憐，
    “你剛剛說會考慮咱倆的婚事......是真的嗎？”
    窗外的梧桐樹沙沙作響，一片落葉打著旋兒貼在玻璃上。沈念棠看著這個在部隊裏雷厲風行的團長，此刻卻像個討糖吃的孩子般眼巴巴望著自己，心頭驀地一軟。
    顧霆川見她抿著唇不說話，喉結滾動了一下，
    “是不是你嫌我太老了......”
    他拇指無意識地輕刮她的手腕內側，那裏跳動的脈搏像隻受驚的小兔，
    “不老的！”
    沈念棠突然捧住他的臉，掌心觸到新冒出的胡茬，紮得她手心發癢。這話脫口而出後，她才驚覺自己的動作有多大膽，連忙要縮回手，卻被顧霆川一把握住。
    陽光透過紗窗斑駁地落在他們交疊的手上。沈念棠看見他眼底倏然亮起的光，像是夜行軍時突然望見的北鬥星。
    “你......很精神，也帥帥的。”
    顧霆川低笑出聲，胸腔的震動透過相貼的手掌傳來。他忽然傾身向前，軍裝前襟擦過她的棉布上衣。
    “那你的意思就是喜歡我？”
    沈念棠被撲麵而來的皂角香熏得頭暈，那氣息裏還混著陽光曬過的味道。
    “就......還算中意......”
    話未說完，顧霆川已經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隔著厚厚的軍裝，她依然感受到那裏急促有力的跳動。
    “我......我該去工作了。”
    沈念棠被顧霆川的舉動嚇到，掙紮著從他懷裏鑽出來，手忙腳亂地整理被壓皺的衣襟。
    顧霆川替她拉開辦公室門時，指尖不經意擦過她後頸。那一小片皮膚頓時火燒火燎，直到走出百米遠，沈念棠還能感覺到他目光烙在背上的溫度。
    沈念棠快速逃離，直到翻譯處的木門吱呀一聲關上，沈念棠把滾燙的臉埋進掌心，今天下午這發生的都是什麽事情啊。
    她怎麽會鬼使神差去摸他的臉？又怎麽會答應處對象？指尖殘留的觸感讓她猛地縮回手，卻碰到了筆筒，鋼筆嘩啦啦散了一桌。
    傍晚整理完最後一份資料，沈念棠伸了個懶腰。玻璃窗映出她淩亂的辮子，她隨手拆開重新編，不經意間想起顧霆川今天下午手上薄繭摩挲她手腕的感覺。這個念頭讓她手一抖，皮筋彈出去老遠。
    剛推開門，一個高大的身影就堵在眼前。顧霆川左手提著網兜，裏麵裝著印有“為人民服務”字樣的鐵皮餅幹盒，右手拎著個鼓囊囊的布包，軍裝袖口還沾著麵粉。
    “你......”
    沈念棠瞪大眼睛。夕陽給他輪廓鍍上金邊，連睫毛都成了透明的淺棕色。
    顧霆川把東西往她懷裏塞。沈念棠低頭看見網兜裏有印著牡丹花的搪瓷缸、用紅紙包著的蛤蜊油，最底下居然壓著個絨布小盒。沒等她反應過來，顧霆川已經打開盒子——是塊上海牌手表，銀色的表鏈在暮色中閃著細碎的光。
    “這太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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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念棠慌忙推拒，卻被顧霆川捉住手腕，不由分說地要給她戴上，表盤襯得她腕骨愈發纖細，
    “送你的，這是我買的。我覺得你帶上會很漂亮。”
    表鏈微涼的觸感讓沈念棠鼻尖發酸。她聽說過這種緊俏貨，工業券難湊不說，還得排大半年的隊。
    沈念棠心頭一熱，想說些什麽，肚子卻先"咕嚕"一聲叫了起來。她頓時羞紅了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顧霆川輕笑出聲，伸手接過她懷裏的網兜。
    “走吧，先去食堂吃飯。”
    兩人並肩走在林蔭道上，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食堂門口飄來飯菜的香氣，沈念棠剛要抬腳進去，一個身影突然從側麵衝了過來。
    “念棠同誌！”
    慕宇穿著嶄新的軍裝，濃眉大眼的臉龐因為激動而泛著紅光。他一個箭步擋在沈念棠麵前，雙手緊張地攥著衣角，
    “我、我有話要對你說！”
    沈念棠被這突如其來的陣仗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半步，後背卻抵上了一個堅實的胸膛。顧霆川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身後，雙手虛扶在她腰間，雖然沒有直接觸碰，卻給人一種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慕宇完全沒注意到顧霆川陰沉下來的臉色，自顧自地說道。
    “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就......”
    年輕士兵的臉越來越紅，聲音卻越來越響亮，
    “就喜歡上你了！請你和我處對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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