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裏頓時一片嘩然。正在打飯的戰士們齊刷刷地轉過頭來，有幾個新兵甚至踮起腳尖往這邊張望。
    沈念棠隻覺得臉頰發燙，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衣角。她從未遇到過這麽直白的表白，這不是社死現場嗎？
    就在這時，一隻溫熱的大手突然握住了她的右手。顧霆川上前半步，與她十指相扣，拇指還若有似無地在她手背上摩挲了兩下。他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卻銳利如刀，直直地刺向慕宇。
    “這位同誌，”
    顧霆川的聲音不高不低，卻讓整個食堂瞬間安靜下來，
    “沈念棠同誌已經和我確立了戀愛關係。我們已經在處對象了，你...來晚了。”
    慕宇這才注意到顧霆川的存在，臉色變了變，但很快又挺直了腰板。他梗著脖子道。
    “報告團長，隻要沒結婚，我就還有機會！”
    這句話像一滴水落進油鍋，食堂裏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沈念棠感覺顧霆川握著她的手驟然收緊，指節都泛起了青白色。她悄悄抬眼，看見男人緊繃的下頜線和微微跳動的太陽穴，知道他這是真的動怒了。
    就在氣氛劍拔弩張之際，葉鬆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一把拽住慕宇的胳膊，沈念棠一下就認出了葉鬆，他就是體能比賽的第二名，比慕宇差了一點點。
    “你小子犯什麽渾！”
    他一邊嗬斥一邊把人往外拖，還不忘回頭對顧霆川賠笑，
    “團長，這小子新來的不懂事，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慕宇被拖走時還不死心地回頭喊道。
    “念棠同誌，我堅定不渝！”
    沈念棠的手被顧霆川攥得緊緊的，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身上散發出的怒氣。食堂裏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觀察著這邊的動靜。
    顧霆川沒有放開她的手。他深吸一口氣，轉頭對周圍的戰士們掃視一圈，目光所及之處，眾人立刻低頭扒飯，再不敢往這邊多看一眼。
    “先去吃飯。”
    顧霆川的聲音已經恢複了平靜，但沈念棠還是聽出了其中壓抑的情緒。他牽著她走到角落的一張空桌前，讓她坐下，
    “等著，我去打飯。”
    沈念棠乖巧地點點頭，看著顧霆川挺拔的背影走向打飯窗口。她能感覺到四麵八方投來的好奇目光，如坐針氈地擺弄著手表表帶。這塊表戴在手上還有些不習慣，冰涼的金屬觸感時刻提醒著她剛才發生的一切。
    顧霆川很快端著兩個鋁製飯盒回來，裏麵盛滿了冒著熱氣的飯菜。他將其中一盒推到沈念棠麵前，又遞給她一雙竹筷，
    “趁熱吃。你太瘦了，萬一哪天生病怎麽辦。”
    沈念棠接過筷子，飯盒裏的紅燒肉色澤紅亮，肥瘦相間，旁邊還堆著翠綠的炒青菜和金黃的玉米麵窩頭。不得不說，今天中午的飯菜是真的好。沈念棠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裏，濃鬱的醬香立刻在口腔中彌漫開來。
    “好吃嗎？”
    顧霆川問道，聲音已經柔和了許多。
    沈念棠點點頭，
    “嗯嗯，炊事班的手藝真好。”
    顧霆川時不時給她夾菜，偶爾還用手帕擦去她嘴角的醬汁，動作自然地仿佛他們已經這樣相處了很久。
    “那個慕宇......”
    吃到一半，顧霆川突然開口，聲音裏帶著明顯的不悅，
    “是什麽時候認識你的？”
    沈念棠咬著筷子回憶道。
    “好像是上次體能大賽的頒獎禮上吧，但是我們真的不熟，就說過幾句話而已。”
    顧霆川微微皺眉，但是語氣並不凶狠。
    “新兵蛋子，膽子倒不小。”
    沈念棠忍不住笑了，
    “顧團長這是吃醋了？”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這調侃的語氣未免太過親昵。果然，顧霆川眯起眼睛，突然湊近她耳邊，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敏感的耳垂上。
    “是啊，我吃醋了。所以沈念棠同誌打算怎麽補償我？”
    沈念棠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在桌上，手忙腳亂地去撿，卻不小心碰到了水杯。顧霆川眼疾手快地扶住杯子，低笑出聲。
    “這麽緊張做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我、我吃飽了。”
    沈念棠紅著臉站起身，恨不得立刻逃離這個讓她心跳加速的男人。顧霆川也不攔她，慢條斯理地收拾好兩人的飯盒，這才起身道。
    ”好，那我送你回宿舍。”
    夜色已深，林蔭道兩旁的路燈投下昏黃的光暈。兩人並肩走著，誰都沒有說話，隻有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色中回響。沈念棠能感覺到顧霆川時不時投來的目光，那目光如有實質，讓她臉頰發燙。
    “明天我要出任務。”
    快到宿舍樓時，顧霆川突然開口，
    “可能要一個星期才能回來。”
    沈念棠心頭一緊，下意識問道。
    “危險嗎？”
    顧霆川停下腳步，轉身麵對她。路燈在他的麵容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更顯得輪廓分明。他伸手輕輕拂去她發梢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低聲道，
    “不用擔心。”
    沈念棠點點頭，卻還是不放心地叮囑。
    “那你......注意安全。”
    話音剛落，她就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顧霆川的雙臂結實有力，將她牢牢圈在懷中。沈念棠的臉貼在他胸前，能清晰地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鼻尖縈繞著肥皂和陽光混合的氣息。
    “等我回來。”
    顧霆川的下巴抵在她發頂，聲音有些發悶。
    沈念棠在他懷裏輕輕點頭，感覺環抱著她的手臂又收緊了幾分。這個擁抱持續了許久，顧霆川才依依不舍地鬆開手，替她整理好有些淩亂的衣領，
    “上去吧，早點休息。”
    回到宿舍，沈念棠坐在床邊，摩挲著手腕上的手表，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甜蜜的笑容。她小心翼翼地將周阿姨送的搪瓷缸和蛤蜊油擺在桌上。
    而此時，顧霆川並沒有回自己的宿舍，而是徑直走向了蔣文州的辦公室。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軍靴踏在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明天就要執行任務了，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有些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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