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沈柔坐在梳妝台前，昏黃的燈光映著她略顯蒼白的臉。她對著鏡子細細描摹著眉毛，指尖捏著一支炭筆，小心翼翼地勾勒出彎彎的弧度。
    鏡中的她眼神閃爍，思緒早已飛到了明天——那個站在方禦琛麵前的機會。她抿了抿唇，將胭脂輕輕點在臉頰上，暈染出一抹淡淡的紅暈，像是刻意掩飾內心的不安與期待。
    身後傳來腳步聲，肖梁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眼神陰鬱地盯著她的背影。他嘴角扯出一絲討好的笑，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力道不輕不重地揉捏著。
    “今天累不累？”
    他低聲問道，聲音裏帶著刻意的溫柔。沈柔沒有回頭，目光依舊落在鏡中的自己身上，隻是微微蹙了蹙眉，語氣冷淡，
    “還行。”
    肖梁的手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不耐，但很快又壓了下去。他俯身靠近她，呼吸噴在她的耳畔，帶著幾分試探，
    “柔柔，我最近手頭有點緊，能不能……”
    “又沒錢了？”
    沈柔猛地轉過頭，眼神淩厲地瞪著他，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你不是說去找工作了嗎？怎麽，這麽久還是沒找到？”
    肖梁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手指不自覺地收緊，捏得她肩膀生疼。沈柔“嘶”了一聲，一把拍開他的手，站起身，雙臂環抱在胸前，居高臨下地睨著他，
    “肖梁，你是不是覺得我還會像以前那樣養著你？上輩子靠沈念棠吃軟飯吃慣了，這輩子還想靠我？”
    “沈柔！”
    肖梁猛地提高了聲音，額角青筋暴起，眼神裏翻湧著怒意，
    “你他媽再說一遍！”
    “怎麽，戳到你痛處了？”
    沈柔冷笑一聲，指尖戳著他的胸口，
    “我告訴你，我現在看到你就惡心！”
    肖梁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眼神陰鷙地盯著她，忽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折疊的紙，狠狠拍在梳妝台上。
    “行啊，既然你看不上我，那就簽了這個！”
    沈柔低頭一看，是一份離婚協議。她連猶豫都沒有，直接抓起一旁的鋼筆，唰唰兩下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力道大得幾乎劃破紙張。
    “滿意了？”
    她將鋼筆重重一丟，金屬筆帽在桌麵上彈跳兩下，滾落在地。
    肖梁盯著她，胸口劇烈起伏，眼神裏的怒火漸漸被一種扭曲的狠意取代。他忽然笑了，聲音低沉而陰冷，
    “沈柔，你以為攀上方家就能翻身？別忘了，你早就不是什麽幹淨貨色了。”
    沈柔的臉色瞬間煞白，手指死死掐進掌心，指甲幾乎嵌入肉裏。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胸腔裏翻湧的怒意，冷冷道，
    “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說完，她轉身抓起放在床上的手提包，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走去。
    “你去哪兒？”
    肖梁在她身後怒吼。
    “不用你管！”
    沈柔甩下一句，重重摔上了門。
    走廊裏一片漆黑，隻有樓梯拐角處一盞昏黃的燈泡散發著微弱的光。沈柔快步下樓，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夜風從敞開的樓道窗戶灌進來，吹散了她鬢角的碎發，也帶走了她臉上最後一絲溫度。
    她站在街邊，望著空蕩蕩的馬路，深吸一口氣，抬手攔了一輛路過的三輪車。
    “同誌，去最近的招待所。”
    她低聲說道，聲音裏帶著一絲疲憊。
    車夫點點頭，蹬著車子緩緩駛入夜色中。沈柔靠在車座上，目光茫然地望向遠處。街邊的路燈一盞盞後退，光影在她臉上交錯，映出她眼底的複雜情緒。
    離了婚也好，反正肖梁已經指望不上了，天底下那麽多男人，她就不相信她活不下去。
    ……
    與此同時，肖梁站在淩亂的房間裏，一腳踹翻了角落的垃圾桶。垃圾嘩啦啦灑了一地，廢紙、果皮、空酒瓶滾得到處都是。他喘著粗氣，眼神陰狠地盯著地上的一片狼藉，忽然瞥見了書桌上那封未拆的信——那是他上周寫給沈念棠的，可那個女人連回都沒回。
    他走過去，一把抓起信紙，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好，很好……”
    他低聲喃喃，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
    “既然你們一個個都看不起我，那就別怪我心狠。”
    他緩緩將信紙揉成一團，丟進一旁的煤爐裏。火苗瞬間竄起，吞噬了紙張，也映紅了他陰鷙的雙眼。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
    沈柔從招待所的硬板床上醒來，揉了揉酸痛的脖頸。窗外的天色還泛著青灰，遠處傳來早市小販的吆喝聲。她起身洗漱，對著鏡子仔細整理著自己的妝容，確保每一處細節都完美無瑕。
    今天，她要去見方禦琛。
    她換上一件藏藍色的呢子大衣，這是她最體麵的一件衣服，襯得她膚色白皙。她對著鏡子最後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後，拎起手提包走出了招待所。
    方明山的車早已等在路邊。見她出來，他搖下車窗，眼神裏帶著幾分審視，
    “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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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柔抿了抿唇，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車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煙草味，混合著皮革的氣息，讓她有些不適應。
    車子緩緩駛出城區，朝著郊外的觀州府駛去。方明山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夾著煙，煙霧繚繞間，他的側臉顯得格外陰沉。
    “待會兒見到我大哥，別亂說話。”
    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而冷硬，
    “方禦琛不是你這種女人能攀附的，懂嗎？”
    沈柔指尖微微收緊，麵上卻不動聲色，輕輕“嗯”了一聲。
    方明山瞥了她一眼，眼神裏帶著警告，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我警告你，要是敢耍什麽花樣，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沈柔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冷意，聲音輕柔，
    “你放心，我不會亂來的。”
    方明山冷哼一聲，沒再說話。
    車子駛入山路，兩旁的樹木漸漸茂密起來。陽光透過枝葉間的縫隙灑落，在路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沈柔望著窗外，心跳隨著車子的顛簸一點點加快。
    終於，車子停在一座氣派的大院前。沈柔下車的一瞬間，瞳孔微微收縮——眼前的觀州府比她想象的還要奢華。高大的鐵門緩緩打開，門前的綠植修剪得整整齊齊，各色名貴花卉競相綻放，就連中央的噴泉都比普通人家裏的泳池還要大。水珠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映得她眼前一陣恍惚。
    沈柔默默咬了咬唇，心底湧起一股強烈的渴望——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抓住這次攀附方禦琛的機會。
    哪怕，付出一切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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