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說你承認你是汙蔑顧團長嘍？”
    高麗不敢抬頭，她深知此刻自己的狼狽，但比起事情越鬧越大，她後悔了。
    “是。”
    沈念棠的眼神在瞬間冷了下來，時此刻已經沒有再裝下去的必要。她微微揚起下巴，軍裝領口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一百八十一條，”
    “破壞軍婚罪，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而誣告陷害軍人，特別是高級軍官，視情節輕重，可判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辦公室裏靜得能聽見掛鍾秒針走動的聲響。高麗的臉刷地失去了血色，嘴唇顫抖得像秋風中的枯葉。她踉蹌著後退兩步，軍褲蹭到了牆角的痰盂，發出"咣當"一聲響。
    就連蔣文州和顧霆川聽到沈念棠的話之後都為之一震，沈念棠竟然還懂法律。蔣文州看向沈念棠的眼神裏更像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我不知道......”
    高麗的膝蓋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整個人全然沒有了任何的生機。她仰頭望著沈念棠，眼淚終於大顆大顆滾落，
    “我真的不知道顧團長已經結婚了......”
    沈念棠垂下眼眸，陽光透過玻璃窗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她抬手將一縷散落的發絲別到耳後，其實她已經不在乎高麗的反應，無所謂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惡有惡報就行了。
    “現在你知道了。顧霆川是我的丈夫。”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高麗心上。她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十指深深摳進水泥地麵的縫隙，指甲縫裏立刻滲出了血絲。難怪沈念棠會如此大發善心的幫助她其實根本就是因為想要親自看自己的笑話。
    “砰砰砰”
    辦公室的門被敲開。蔣文州示意進來之後陸寒澤推門而入。他的目光在看到屋內的情形時，眉頭立刻擰成了疙瘩。
    他的目光在高麗涕淚橫流的臉上停留片刻，又轉向沈念棠冷若冰霜的側臉，最後落在蔣文州陰沉的表情上。
    “報告師長！”
    陸寒澤腳跟一碰，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高麗是我女兵，是我帶兵的失職。”
    蔣文州隻是擺擺手並沒有計較這什麽，畢竟陸寒澤這孩子手下的兵那麽多，又不是哪一個都麵麵俱到的，況且這感情的私信，他察覺不到也是正常。
    蔣文州重新坐回到凳子上，眉宇間的疲憊已經難以隱藏，
    “按照沈翻譯的意思，的確是先送軍事法庭，之後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妥善處理。”
    “是。”
    高麗在聽到軍事法庭的時候，突然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朝沈念棠撲了過去，膝蓋在地麵上磨出刺耳的聲響。她死死抱住沈念棠的小腿，布料在她手中皺成一團。
    “沈翻譯！沈姐姐！”
    高麗的嗓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別送我去軍事法庭！我現在才這麽年輕，我老家還有生病的娘......”
    沈念棠的軍褲被她扯得歪斜，卻站得筆直如鬆。
    “鬆手。”
    沈念棠的聲音很平靜。高麗卻抱得更緊了，指甲幾乎要透過布料掐進她的皮肉，
    “我給您磕頭！我寫檢討！我當著全團的麵認錯！求您......”
    “我說，鬆手！”
    沈念棠突然提高了聲音，尾音在空曠的辦公室裏激起輕微的回響，剛剛高麗真的掐得她很疼。
    “高麗同誌，你已經成年了，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投機取巧，誣陷他人。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今天不是我，如果顧霆川真的百口莫辯，他的軍旅生涯會毀於一旦？”
    高麗癱坐在地上，眼淚混著塵土在臉上衝出幾道滑稽的溝壑。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隻能徒勞地搖著頭。
    陸寒澤上前一步，聲音沉重，
    “師長，這件事是我管教不嚴。高麗我會帶回去嚴肅處理，一定給顧團長和沈翻譯一個交代。”
    蔣文州點點頭，鋼筆在指間轉了一圈，
    “按程序走。該關禁閉關禁閉，該上軍事法庭就上軍事法庭。”
    高麗也已經被陸寒澤的手下給帶走了，一時間辦公室裏很快恢複了安靜。
    沈念棠的表情忽然柔和下來。緊接著她從軍裝口袋裏掏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條，雙手遞給蔣文州，
    “師長，後天我想出門一趟，工作我會提前安排好的。這是我寫好的假條。”
    這突如其來的轉折讓辦公室裏的所有正在呼吸的生物都為之一滯。
    蔣文州清了清嗓子，一時間還沒從這場事故中反應過來。但是蔣文州卻淡定的打開筆帽，掃視一番之後直接簽了字。就在合上筆帽的時候，才緩緩的抬頭，小心翼翼的打探著，
    “那個......”
    “小沈啊，你這假條我批了。不過.....你們倆沒事吧？”
    沈念棠轉過身，陽光突然從她背後照過來，給她整個人鍍上一層毛茸茸的金邊。她看向顧霆川，嘴角微微上揚，
    “我們能有什麽事？”
    顧霆川的呼吸停滯了一秒。他看見妻子眼底閃爍的光芒，那是獨屬於他的、卸下所有防備後的柔軟。
    蔣文州看沈念棠沒生氣就放心的點點頭。陸寒澤早已經離開了，沈念棠和顧霆川走出辦公室的時候，顧霆川低垂著腦袋跟在沈念棠的身後。
    兩人走了很遠之後，跟在沈念棠身後的顧霆川突然上前抱住了她，男人的聲音悶在沈念棠的發間，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沈念棠轉過身，將她的臉貼在他胸前，聞到了熟悉的肥皂香。她伸手環住他的腰，指尖觸到他後背滲出的薄汗。這個在外人麵前永遠冷靜自持的男人，此刻心跳快得像擂鼓。
    “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覺得今天你保護我的樣子真的好帥。其實那一刻我真的好害怕。”
    “害怕什麽？”
    “害怕我會失去你。”
    沈念棠抬起自己的笑臉，伸手攔住了顧霆川的腰，
    “我早就知道高麗對你心懷不軌。這次不巧的是，她遇見的人是我，小心思被我識破了。顧霆川你自信一點，我還是很相信你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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