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願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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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百川院出來,李蓮花臉上雖然掛著笑意,但桃清覺得他的笑容多了幾分刻意。
他們並排走在百川院外的小路上,直到走過一個拐角,徹底看不見後麵的院落了,桃清這才幽幽道:“先生,需要我去替你殺了他們嗎?”
李蓮花嚇了一跳,他左右張望了一下,確保附近沒有人,這才茫然道,“殺什麽人,誰要殺人?”
桃清輕笑一聲,看著他的眼睛,直言道:“佛彼白石。”
李蓮花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了然,他歎了一口氣,緩緩道:“雖然,你剛剛贏了石水半招,但他其實並沒有發揮全部功力。佛彼白石,絕非浪得虛名之輩,他們的武功,比你想象得要高。”
桃清不以為然道:“除了武功,我還可以下藥。隻要準備周全,定能將他們……”
李蓮花伸手打斷她的話,“殺人不好。我不想殺人,也不需要你替我殺什麽人。”他瞪大了眼睛,“你怎麽會覺得我想要殺他們?”
桃清道:“他們明明認出了先生,卻不願意承認,不該死嗎?”
“我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人物,哪有別人不承認就要死的道理。”李蓮花歎息一聲,慢吞吞道,“或許是因為我變化太大,過去與現在不同的地方太多,認不出來了吧,畢竟過去了十年的時間。”
桃清看著他那張嫩生生的,仿若二十歲青蔥美少年的臉:“我覺得比起變化,更多的是沒有變化才對。金針入腦,會改變容貌不錯,但需要將金針留在體內,否則隨著時間的流逝,被改變的容貌會慢慢恢複到原來的狀況。先生的臉早就恢複了。”
李蓮花摸了摸臉,幹笑一聲,“啊,是嗎?……哈哈哈……”自從十年前受了笛飛聲掌傷後,他容顏憔悴,不複俊美,他有時候自己照著鏡子都覺得陌生。
誰能想到隻不過短短一段時間,他竟好像逆轉了時光一樣。除了眼中的光芒不一樣,恍惚之中,他好似看到了十年前的李相夷的皮囊。
“那個,沒有變化就是最大的變化啊,誰能永遠不變,那不是成妖怪了?”李蓮花無奈道,“而且,願不願意承認,其實算不得什麽大的問題,不至於就到了要殺人的地步。”
桃清眨眨眼:“先生不想殺了他們嗎?可我覺得李相夷應該是想要殺了他們的。”
李蓮花歎息道:“李相夷……早就死了。他想不想殺人的,我也不知道啊。”
桃清微笑,“先生不喜歡殺人也沒關係,我可以代勞。先生傳我劍法,我可以用先生的劍法替先生清理門戶。”
李蓮花又歎了一口氣,“姑娘心地善良,救死扶傷,功德無量,很不必為了我枉造殺孽。”
“先生隻說自己不喜殺人,卻沒有說他們不該死。所以,十年身,佛彼白石當真背叛了你?”
李蓮花微微一笑:“姑娘說的,不對。沒有什麽人是應該去死的,每個人都有活著的理由。”他喃喃道,“想死容易,活著卻很難。”
桃清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道:“十年前,四顧門一舉鏟除金鸞門,正是風頭最鼎盛的時候,先生卻失蹤於東海,這中間定許有別樣的內情。否則,先生不會十年不談過往,不見舊人。我猜,十年前,定有人背叛了先生,其他人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背叛者該死,包庇者同罪。”
“那背叛先生之人或許就是佛彼白石中的一人或者全部。先生對無了大師關懷備至,他對你表現得也並不陌生,可見是知道李蓮花就是李相夷的人。但跟普渡寺一個山頭的百川院四位院主卻是全然不知,那麽說明你對他們有隔閡。”
桃清綻放出一個笑容,有幾分得意道,“先生,我猜的對嗎?”
李蓮花啊了一聲,一臉敬佩地看著她:“姑娘僅憑借著一麵之緣,就能猜到這麽多東西,當真是聰慧至極。”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意,“隻是,事情已經過去十年了。何必為了過去的事情煩惱。我覺得如今這樣,就很好。我很好,佛彼白石這些年做的也不差。”
桃清斜了他一眼,甩了一下袖子,冷哼道,“先生這樣豁達,什麽都可以放下,倒是顯得我多管閑事了。”
李蓮花啊了一聲,連連搖頭,“沒有,絕對沒有。姑娘相護之意,李蓮花如何不知。隻是,若是為了我,對上佛彼白石,叫姑娘受了傷什麽的,是萬萬不行的。”
桃清淡淡道:“是嗎?我以為先生是念及舊情,不願意看到他們有所損傷。”
李蓮花微笑道:“他們雖是舊友,姑娘亦是新朋。過往不可追,未來猶可期。雖然我希望每個人都好好的,無病無災,安穩一世,但人嘛,總是應該朝前看的。”
在人生的道路上,有一個朋友能陪走過一段路程,已經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若是走散,倒也不必強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和則聚,不和則散。總之,不管遇到什麽人,什麽事,日子都要照樣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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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蓮花抖了抖袖袍,將在地道上沾染上的灰塵抖落。他眯著眼睛,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風輕雲淡的笑容。
朋友嗎?桃清的嘴角微微上揚,似是有一抹淡淡的笑意若隱若現。跟李蓮花做朋友,好像也挺不錯。
她的目光在對方那張寧靜溫和的麵龐上遊移,仿佛想要透過他那看似平靜的外表,窺視到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然而,經過一番審視之後,桃清最終還是決定放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選擇,作為朋友,她可以給予引導和規勸,但絕對不能以“為他好”的名義,自作主張,去做一些事情。
畢竟,每個人對於“好”的定義都不盡相同。或許在桃清看來,某些選擇讓她覺得不痛快,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隻要他自己覺得這樣很好,那麽她又有什麽資格去幹涉呢?
所以,就這樣吧。這是李蓮花在明晰所有真相的情況下做出的選擇,她應該相信,而不是質疑。
於是她轉移話題道:“我餓了。”
李蓮花很自然接口:“那走吧。”
桃清看著他朝著蓮花樓相反的方向走去,不解道:“去哪裏,做什麽去?”
李蓮花回頭解釋道:“普渡寺的齋飯大概是吃不成了,所以,我們要自己解決吃飯的問題,你不是說想吃兔子嗎?我們去抓一隻。”
“你不是說,清源山的兔子都成精了,不容易抓到?”
李蓮花露齒一笑,“那個,雖然難抓,但也不是抓不到,我覺得,人的智慧,總是要比兔子強上那麽一些的。”
桃清忍俊不禁,笑著跟了上去。
等他們兩個千辛萬苦逮著一隻兔子回來的時候,遠遠地看見杵在蓮花樓門口,仿佛石雕一樣一動不動的人。桃清感歎道:“先生,你不去找他們的麻煩,他們會來找你的麻煩的。”
李蓮花看著那個背影,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喃喃道:“……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桃清默然片刻,接過他手中的兔子,轉身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而去。“我去把它收拾幹淨,若是我回來的時候,客人還沒有走,先生這頓飯怕是得少吃一些,畢竟我們可沒有待客的東西……”
李蓮花苦笑:“你不用擔心,我會把他打發走……”有些事情,大家雖然心知肚明,但或許有些人求的就是一個明確的態度。
他慢吞吞走到蓮花樓前,那個站在門口的男人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怔怔地看著李蓮花,“門主……”
“門柱?什麽門柱……我這樓可沒有什麽門柱。”李蓮花咦了一聲,奇道,“這位……大俠,你找誰?”
雲彼丘呆呆地看著他,“你……不認識我了?”
李蓮花打開蓮花樓的大門,對著他微微一笑,“你是誰,我應該認識你嗎?”
聲音平淡,既沒有親近,也沒有恨意,仿佛眼前所見之人當真是一個陌生人。
雲彼丘想要彎下去的膝蓋僵住了,他抬頭茫然地看著李蓮花。
……
桃清遠遠看著,發現李蓮花和雲彼丘之間的氛圍竟然挺和諧的,沒有劍拔弩張,沒有痛哭流涕,有的隻是平平無奇,李蓮花對待雲彼丘就像是對待一個極為普通的客人。她微微一笑,走向了清源山上一處不大的溪流。
桃清並沒有故意拖延時間,而是處理好了兔子就回了蓮花樓。彼時,李蓮花正站在門口送雲彼丘離開。
他臉上的笑容溫和,神色平靜,雲彼丘同樣,雖雙目茫然,看起來不怎麽聰明的樣子,但整個人卻是以一種格外放鬆的狀態離開的。
桃清步履輕盈地朝著蓮花樓走去,當她與雲彼丘擦肩而過時,對方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她身上。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像是受到了某種驚嚇,身體也瞬間緊繃起來,不僅如此,他的腳步也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小步,這顯然是一種下意識的防備動作。
桃清有些奇怪,她和雲彼丘明明是第一次見麵,彼此之間應該毫無瓜葛才對。然而,雲彼丘的反應卻讓她覺得他似乎對自己充滿了戒備之心。
她停下腳步,好奇地多看了雲彼丘一眼。這個時候,雲彼丘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迅速回過神來,臉上並無太多的表情,隻他微微側過身子,讓出一條路來,示意桃清先走。
桃清掃了他一眼,也就放過了。雲彼丘這人不重要,她點了點頭,就與他擦身而過。
雲彼丘怔怔地看著她歡快的走向蓮花樓,炫耀般地跟李蓮花展示自己手中的的勞動成果,然後兩人一起走入蓮花樓。他們那種熟悉的程度,仿佛多年的好友。
一品墳事件後,霍平川押著武當黃七入了一百八十八牢,隻是沒過多長時間,那邊就傳來消息,黃七中了劇毒,全身潰爛而亡,死得極為淒慘。
他留下的消息是,蓮花樓住著一個武功極高,擅長用毒,出手狠辣的女人。當時,他們懷疑李蓮花是金鸞門的人,所以,對這個女人的存在並沒有太過在意,反而更添了幾分李蓮花是金鸞門之人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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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蓮花在江湖上出道六年,來處不知,而這個女人比李蓮花還要神秘,她第一次出現就是在蓮花樓裏,過往一片空白,沒有半點痕跡可查。她會不會是金鸞門的人,故意派過去試探李蓮花的?
雲彼丘腦子裏亂哄哄的,他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又後退兩步,再前進兩步,心中猶豫究竟要不要黃七的死告訴李蓮花。
隻是聽著蓮花樓隱隱傳來的熱鬧聲音,他頗為自嘲地笑了一下。如果李蓮花是門主,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如果他不是門主,李蓮花又有什麽哪裏值得金鸞門大費周章的?或許她根本不是金鸞門的人。
雲彼丘神色呆了呆,然後猛地搖了搖頭,或許真的隻是他想得太多了吧。他理不出什麽頭緒,慢吞吞地走了。
桃清一腳踏進蓮花樓,看到桌上茶煙嫋嫋,還有一盤精致的點心,展示著主人待客的熱情。
“先生,這蓮花酥,怎麽還拿來招待客人了?”
桃清的神色有些古怪,她在前來清源山的路上對蓮花酥進行了多次改進,隻是受限於材料的緣故,這蓮花酥是越來越好看,有了翻糖蛋糕那種精致感,可惜味道也越來越奇怪。
李蓮花手腳麻利地收拾用過的茶杯什麽的,聞言慚慚道:“這個,已經是樓裏僅剩的點心了,而且,我覺得味道其實還行……更何況,人的喜好並不相同,有些人喜歡吃,有些人不喜歡吃……剛才那位……皮大俠就很喜歡,他吃著吃著就哭了……”
“皮大俠?喜歡吃?”桃清挑眉,“不是難吃哭的?”
李蓮花茫然道:“啊……這個,應該不至於吧?他一連吃了三個呢。如果難吃的話,怎麽會吃第二個?”
桃清笑了一下。雲彼丘嘛,你遞給他的,再難吃,他也不敢不吃啊。就是有點可惜,沒在點心裏下藥,真是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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