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四願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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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梓動作利落地將被藥倒的寨中人一個個捆綁起來,不一會兒,眾人便如同一串待宰的羔羊,被整齊地捆在一起。
這一切的順利,也多虧了桑青。他不知何時潛入寨子,外麵那些巡邏的、守門的,乃至躲在房中酣睡的人,也都被他提前放倒。
三人在大堂內落座,燭火搖曳,將他們的影子投射在牆上,忽明忽暗。望舒神色凝重,緩緩開口,講述著她從那白衣女子口中探得的消息。
“……他們要送人進入一個叫玉樓春的人勢力範圍之內,他那裏有一樣東西他們聖女想要拿到手的。”
“玉樓春到底是何方神聖?”桃梓不懂就問,“聖女又是哪個門派的聖女?玉樓春手裏有什麽東西是那什麽聖女誌在必得的?”
回答他的不是望舒,而是桑青:“玉樓春是江湖上一個很有錢的人,聖女怕是金鴛盟的聖女角麗譙吧?”
他的目光轉向一旁被點了十七八個穴道的五娘,隻見她的神色猛地一變,微微顫抖的雙手暴露了她內心的慌亂。桑青心中了然,確定了所謂的聖女正是角麗譙。
桃梓聽到“角麗譙”這個名字,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盞被震得劇烈顫抖,發出清脆的碰撞聲:“角麗譙啊,我知道!”
桑青投來鼓勵的目光,示意桃梓繼續說下去。桃梓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我聽說她想要顛覆武林,那玉樓春手裏的東西想必與顛覆武林有關。”
桃梓的思緒不禁飄回到從前。他那裏的笛叔叔雖然年紀一大把了依舊沒有成家,但桃梓聽他娘說過,笛叔叔年輕的時候是有一個瘋狂的愛慕者的,那人就是角麗譙,
當年,角麗譙差點就逼著笛叔叔拜堂入洞房。從那以後,桃梓便對這位行事大膽、野心勃勃的女子充滿了好奇,向娘打聽了許多關於她的事情。據說角麗譙勾結萬聖道,意圖顛覆武林,奪取天下,其野心之大、膽子之壯,江湖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桃梓就說玉樓春這名字聽起來好像在哪裏聽說過,原來是角麗譙顛覆武林的其中一環。
咦,不對。桃梓猛地站了起來,嚇得其他兩人都看向了他。他卻顧不上其他人反應了。
他突然想起來了,跟角麗譙勾結的人好像就是單孤刀。所以,想要驗證這個世界的單孤刀是不是他知道的那個白眼狼單孤刀,隻要去萬聖道驗證一下,看看他們暗地裏的頭領是不是他不就是了嗎?這可比望舒卜算來得更準確。
桃梓眉頭緊鎖,腦海中各種念頭飛速轉動。桑青關切地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桃梓擺擺手,“沒什麽,沒什麽。”雖然眼前這人瞧著很是親切,但到底是不是他想象的那人還有待驗證,所以有些話,他暫時不能說出來。
有些不能說,有些卻是可以說出來的,桃梓道:“我大概知道玉樓春手裏有什麽東西是角麗譙想要的了。”
桑青頓時來了興致,饒有興趣地追問:“是什麽?”
桃梓神秘一笑:“一件某種程度上可以很重要,也可以說半點不重要的東西東西。”玉樓春手裏應該有一枚羅摩天冰,可惜,沒有羅摩鼎的羅摩天冰半點用處都沒有。有了羅摩鼎,再加四枚羅摩天冰,就可以取出業火痋。
至於羅摩鼎,他記得好像是給萱妃陪葬了,所以,目前應該在望舒那裏。
桑青一頭霧水:“啊?”
桃梓笑嘻嘻轉移話題,“我們把它拿到手,不就知道那是什麽了嗎?”這些塵封多年的往事,對桃梓來說充滿了神秘色彩,他心中滿是好奇,渴望親眼見證曆史。
桑青正色道:“那位玉樓春可不好找,他壓根不怎麽在江湖走動。跟外界唯一的聯係就是每年會舉辦一次漫山紅宴會,邀請江湖近一年最出奇的人物去參加他的宴會。”
桃梓不以為然,轉向望舒道:“那位聖女不是找到了接近玉樓春的辦法了嗎?望舒,可有問出什麽東西?”
望舒點點頭道:“玉樓春此人喜好奢靡,什麽都要最好的,就連服侍他的女子也得是絕色,他名下有個女宅名動天下,裏麵的女子個個絕色,而且身懷絕技。這麽多色藝雙絕的女子從哪裏來?自然是從外界劫掠的。那位聖女就是想要通過這個方式,往玉樓春那裏安插人手。”
她歎了一口氣,“可惜,玉樓春實在是過於謹慎,凡是身上中毒,疑似被人控製的,帶武功的女子都直接被殺了。他們幾次安插人手都沒有成功。這一次他們盯上了東方皓,此人與玉樓春私下多有往來,經他之手送入女宅的姑娘不在少數。”
桃梓氣憤道:“兩邊都不是好人。”他看了一眼被點了穴道仍在一旁的白衣女子,“難道我們假扮俘虜,讓東方皓送入女宅?”
桑青立刻拒絕:“不行。”
桃梓和望舒看向他,他緩緩解釋道:“被送入玉樓春那裏的姑娘要經過多次驗明正身,那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兩位小友,何須犧牲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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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很正式地征詢他的意見:“那您說怎麽辦?不管嗎?”
桑青伸手指了指動彈不得的五娘,“角麗譙既然注意到了東方皓,想必對他的行蹤了如指掌,隻要找到東方皓,我自然有辦法讓他開口說出玉樓春的下落。我們按圖索驥,總能找到對方的。”
他們商定了下一步計劃,這會麵對的就是一整個大廳的山匪。
桑青道:“兩位若是信得過我,就將他們交給我吧,我的人在不遠處,他們會妥善將人送到衙門裏去的。”
兩人沒有多加糾結便同意了,因為這是最好的辦法了,他們要是自己拖著這些人走,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才能送到衙門。
桑青從懷裏掏出一支信煙,天空炸開一朵紫色的煙花,隔著老遠都能看到。
桃梓像是火燒屁股一樣跳起來就衝出門去,“走走走,我們快點走。”要是被爹逮到了,估計他們就沒有機會繼續浪了。
桃梓跑得最快,望舒動作看似不緊不慢,實則始終保持落後他一點點的距離。桑青走在最後,他回頭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山寨,眼中一點笑意閃過。
片刻後,李蓮花站在山寨的大廳中,手中拿著一張紙條,上麵隻有三個字,玉樓春。
紙條上的字跡既不是桃梓的,也不是望舒的,而是一種完全陌生的字跡。看來兩個小朋友跟其他什麽人一起行動了。可對方為什麽要給他留下信箋呢?或許不是給他留的,是給別人留下,卻被他快一步拿到手了?
李蓮花頭疼地扶額,線索太少了,讓人猜都猜不到。玉樓春?他們要去找玉樓春嗎?一個荒山中的野寨跟玉樓春有什麽關係?
他的目光轉向了躺了一地的山寨眾人,或許他們知道什麽也不一定。隻是不等他將人弄醒,外麵就傳來一陣腳步聲,聽著動靜,不像是一個人。李蓮花歎息一聲,身影瞬間隱去。
三日後,江南煙雨朦朧。
桃梓扒著雅間的雕花窗欞往外張望,“醉仙閣”大廳高高的舞台上,數十名舞姬腰肢婉轉,金鈴隨著舞步叮咚作響。燭光透過輕紗帳幔,將她們的影子投屏風上,恍若仙人踏雲。
台上是婉轉風流,台下是醜態畢露。桃梓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頭,將頭撇向另一邊。大人的世界,果然不隻是光鮮亮麗。
“不想看就不要看了。”一身男裝的望舒端坐在紫檀木椅上,青瓷茶盞中碧螺春正浮起嫋嫋熱氣。她目光平靜地掠過喧鬧的大廳,仿佛眼前的紙醉金迷不過是過眼雲煙。
三樓一個房間裏,桑青負手而立,目光掃過榻上醉態朦朧的東方皓。此人正摟著一名紅衣女子吞雲吐霧,玉冠歪斜,錦袍半敞,十分辣眼睛。
“東方公子好雅興。”桑青折扇輕敲桌麵,發出清脆聲響。東方皓醉眼惺忪地抬頭,還未看清來人麵容,便見桑青屈指一彈,一枚碧色藥丸在掌心化作青煙,屋內伺候他的那個女子瞬間昏睡了過去。
東方皓掙紮著去摸自己的武器,卻發現四肢已如墜鉛塊,隻能眼睜睜看著桑青步步逼近。
“玉樓春的別苑在哪裏?”桑青的折扇已抵住他喉間命門,冰涼的竹骨壓得皮膚生疼。東方皓咬牙不吭聲,桑青忽然輕笑一聲,後退兩步拉開紫檀木椅,優雅地撣了撣衣擺坐下,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隨著時間的推移,東方皓眼中的神采漸漸渙散,仿若提線木偶。
桑青再次開口詢問:“玉樓春的別苑在哪裏?”
東方皓呆呆地道:“香山……”
一刻鍾後,桑青從東方皓的房間中出來,他若無其事地掩上門,抬腳就走。至於裏麵的東方皓是醉死,還是夢死,亦或者被芙蓉膏噎死,那就跟他沒有關係了。
桑青的指尖剛觸到樓梯扶手,簷角斜飛的雨絲突然掠過他的側臉。透過打開的窗戶,他望見街對麵梧桐樹下的茶攤,青瓷盞裏升騰的白霧中,一襲白衣若隱若現。
李蓮花倚著斑駁的木柱,竹簪鬆鬆挽著半濕的墨發,蒼白的麵容在雨霧裏恍若水墨畫中的留白,幹淨得不像個人。
突然,他仰頭望向樓上,漆黑如墨的眼中倒映出桑青的麵容。桑青望著那雙平靜中暗藏鋒芒的眼睛,忽然覺得後頸發涼。
帶小朋友到不那麽正經的地方玩,被對方如今的監護人給逮住了,怎麽辦?他沉默了片刻,從窗戶跳了出去。
細雨朦朧,沾濕了他的衣裳,桑青落地時卻依舊身姿優雅:“李神醫,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龍章鳳姿,氣度不凡。”
李蓮花輕抿一口茶,茶盞放回桌上時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我以為你早就料到了我會來找你。”
桑青的笑容僵在臉上。他之前故意留下紙條,本想引開他的注意力,沒想到李蓮花不僅沒有去查玉樓春的事,反而追著他們到了這裏。
桑青折扇輕搖:“我與兩位李少俠一見如故,是真心與兩位少俠相交,這一路上,我可都是聽他們的,可不曾有半點欺瞞兩位少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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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李蓮花冷淡地看著他,“包括帶他們逛醉仙樓?”
“這個……”桑青眼神遊移,片刻後,他一本正經道,“我們也是有正事,並非故意閑逛。”
李蓮花上前一步道:“他們年紀太小,這個年紀可以書院讀書,也可以在山野嬉戲,而不是涉入充滿陰謀詭計的江湖。”
桑青喃喃道:“十二歲也不小了,溫室裏的花朵,永遠學不會在暴風雨中翱翔……”他隻是帶著兩個小朋友玩而已,不會真的讓他們麵對什麽不合適的場麵。
“所以你就帶他們去醉仙樓?”李蓮花的聲音很平靜,“他們年紀小,心性未定,浮華太盛,對他們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話音未落,一道劍光已裹挾著雨珠襲來,桑青折扇急揮,竹骨與劍鋒相撞,濺起串串火星。
桑青十分驚訝。李蓮花竟然這麽生氣,氣到大庭廣眾之下對他動手了?他不怕暴露自己了?
“李神醫,那個,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啊……”桑青不跟他動手,隻一味避開人群朝著無人之處而去。
他們的速度太快,快到其他人隻看到有兩個身影從眼前閃過,卻看不見那人的麵目。
到了小巷的盡頭,桑青站住不動了,兩人隔著細雨對視。李蓮花直言道:“閣下兩次蓄意接近兩個孩子,究竟意欲何為?”
兩次?桑青身子一僵,這是認出她來了?她的易容術這麽容易辨認的嗎?
刎頸倏忽而至,她隻得提扇格擋,竹骨與劍鋒相撞迸出火星,“李神醫卻是冤枉我了。有人拿著我一塊從未視人的玉佩上門求醫,我對這個人產生興趣,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應當。”李蓮花漫不經心道,“小孩子本就好奇心重,或許他之前偶然遇到過大夫治病救人的場景,也記住了你掛在腰間的玉佩樣式,所以才會拿著玉佩去找人。”
“嗬……好一個偶然。”桃清道,“我並不在江湖走動,能找上門來的,肯定不會是偶然。我觀兩位少俠身體康健,是不需要醫者的,李神醫你卻是一身病容,醫者不自醫,兩位少俠想來是為了李神醫你奔走。真的不需要我給你看下嗎?”
“不需要。”李蓮花斷然拒絕,手下劍招越發淩厲,可桃清卻依舊遊刃有餘,李蓮花的眸色越發深了。
他道:“孩子有心求醫,但在下並不需要,閣下還是請回吧。想必以閣下的氣量,應該不會跟兩個孩子計較吧?”
請了大夫卻不看病,她跟孩子計較,就是她氣量狹小?桃清嘴角微勾道:“不計較,我當然不會跟他們計較,我反而一直在教導他們。江湖本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早點讓他們認清現實,總好過將來被人害死!”
李相夷不就是這樣嗎?出來混江湖的,太過於天真隻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認清現實?”李蓮花的劍招愈發淩厲,每一劍都帶著極致的速度,“他們還隻是孩子!他們應該相信正義,相信善良,而不是過早地被這江湖的黑暗吞噬!”
兩人在雨巷中你來我往。桃清這才驚覺,李蓮花好似在有意試探,他的招式一招強過一招,但是,招式狠辣,卻恰到好處,並不致命。他在試探我?
桃清輕輕歎了一口氣。李蓮花的眼中燃燒著近乎偏執的怒火——那是一個父親對孩子最深的擔憂與守護。他突然得了兩個孩子,將他們視若珍寶,容不得半點損傷。
“抱歉。”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兩人之間的矛盾,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教育理念的碰撞——一個想讓孩子在曆練中成長,一個想為孩子守護最後的純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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