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在柴油發電機的嗡鳴聲中睜開眼睛。他盯著帳篷頂部的黴斑看了十秒鍾，突然翻身坐起，右手本能地摸向腰間——那裏本該掛著黃泉劍。
    "哢噠。"金屬碰撞聲從腳邊傳來。一具巴掌大小的骷髏架子正在啃食半截槍管，它的頭骨隻有乒乓球大，眼眶裏跳動著微弱的藍火。
    "回來。"林夜脫口而出。小骷髏叼著鐵屑蹦到他膝蓋上，脊椎骨上還拴著半截黃泉劍的鎖鏈。
    帳篷簾突然被掀開，穿白大褂的女人嚇得後退半步："您醒了？我們在三公裏外的彈坑找到您時..."她頓了頓，指著林夜纏滿繃帶的右臂，"這個晶體化部位正在侵蝕正常組織，建議..."
    "現在幾點？"林夜打斷她。他注意到女人胸牌上的"臨時醫療站"字樣正在緩慢溶解，就像被某種力量抹除。
    "二十三時十一分。"醫療官用鑷子夾起小骷髏，"這個契約靈嚴重受損，需要..."
    骷髏突然咬住鑷子尖端，金屬部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女人驚呼著鬆手，小骷髏趁機跳回林夜肩頭，脊椎骨示威般弓起。
    "它很好。"林夜扯掉臂彎的輸液針頭，"傷亡情況？"
    醫療官的表情突然凝固。帳篷外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響，接著是此起彼伏的尖叫。林夜赤腳衝出去時，看到十幾個幸存者正跪在地上嘔吐，他們的瞳孔擴散成詭異的灰白色。
    "饕餮殘留的精神汙染。"醫療官抓著消毒酒精追出來，"普通人類隻要提及相關詞匯就會..."
    林夜抬手示意她噤聲。他盯著營地外圍的篝火，那裏有團黑影正在焚燒文件。當火焰竄起的瞬間，他看清了紙張上的字跡——是他自己的筆跡。
    "係統。"他在腦中默念，"調取戰鬥記錄。"
    淡藍色界麵應聲彈出，卻在加載到68時卡住。任務欄最上方掛著血紅色的"生存確認"，下方所有指令列表都變成亂碼。小骷髏用指骨戳了戳屏幕，突然跳下去在地上劃拉。
    "別鬧。"林夜彎腰去抓它，動作卻僵在半空。被骨刃刻出的"守護"二字正在滲出金色液體，這些液體組成弑神咒文的刹那，他太陽穴突然刺痛。
    記憶碎片閃回：黑衣少女將染血發帶係在他手腕，遠處傳來陳浩的怒吼。畫麵被黑潮吞沒前，他看清少女腰間掛著刻有"蘇"字的玉牌。
    "這是..."林夜按住突突直跳的額角。當他再抬頭時，地麵文字已被醫療官踩亂，小骷髏正抱著她的手術刀大快朵頤。
    醫療官突然抓住他左腕："您剛才說的"陳浩"是誰？指揮部在統計失蹤人員..."
    "陳浩？"林夜茫然重複。這個名字帶來的心悸感比饕餮的爪擊更尖銳，但他腦中隻有雪崩般的空白。
    小骷髏突然彈射到他胸口，指骨瘋狂敲擊鎖骨位置。當林夜低頭時，骷髏用最後半截骨刃劃開他衣領——暗紅色的晶體紋路已經蔓延到心髒上方。
    "立即回醫療站！"醫療官試圖拉他，卻被林夜反手扣住手腕。他盯著女人逐漸溶解的胸牌，突然厲喝："你們不是軍方的人！"
    營地燈光驟然熄滅。小骷髏眼窩藍火暴漲，映出十幾個正在融化的"幸存者"。他們的製服變成粘稠的黑色物質滴落，露出下麵半透明的靈界生物軀體。
    林夜踹翻柴油發電機，趁著爆炸的火光抓起小骷髏後撤。他在殘垣斷壁間狂奔，身後傳來液體流動的聲響。當翻過第三堵斷牆時，手機在褲袋裏瘋狂震動。
    "警告！靈界偽裝者襲擊！"本該癱瘓的係統突然彈出提示，"建議..."
    提示框被血色咒文覆蓋。林夜邊跑邊掏出手機，發現相冊正在自動播放視頻：饕餮被吸入時空亂流的瞬間，有道黑袍人影在裂縫閉合前比出"三"的手勢。
    小骷髏突然咬住他拇指。林夜吃痛鬆手，手機墜地瞬間被黑色液體吞沒。他借著月光看清追擊者的真容——十三具流淌著瀝青狀物質的骷髏，每具都佩戴著"林氏生物"的工牌。
    "父親...母親？"林夜脫口而出的稱呼讓自己都愣住了。追擊者們的動作出現短暫停滯，小骷髏趁機甩出脊椎鏈刃，將前排三具偽裝的靈界生物釘在牆上。
    手機在黏液裏發出最後一聲提示音。林夜瞥見自動上傳雲端的照片，黑袍人的袖口紋著饕餮食道裏見過的青銅鏡圖案。當他試圖回憶時，右臂晶體突然暴長，將最近的襲擊者貫穿。
    "宿主！臨時協議啟動！"係統音夾雜著電流聲，"向東南方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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