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泥漿沾滿林夜的臉，他仰麵倒在蘆葦叢中，右手指甲深深摳進泥土。三張焦黑的禦獸符籙碎片貼在他胸口，隨著呼吸起伏滲出青灰色霧氣，腕骨上的暗紫色烙印像活物般緩緩蠕動。
    "汪！汪汪！"
    土黃色巨犬突然刹住腳步，頸間鬃毛炸成尖刺。李大山拽緊拴在「土岩犬」背鞍的麻繩，獵弓差點脫手："傻狗！踩到蛇窩了？"
    他順著犬爪刨出的土坑看去，瞳孔驟然收縮——染血的布料下露出一截蒼白手腕，上麵盤踞著蛛網狀的詭異紋路。
    "還活著！"李大山翻過那人身體時，符籙碎片簌簌掉落。他觸電般縮回手，指腹沾著的黑霧滋滋灼燒皮膚，"操，是陰氣！"
    土岩犬齜牙低吼，尾巴夾進後腿。李大山踹了它一腳："慫貨！去村裏喊孫老頭！"巨犬嗚咽著竄向山道，尾巴掃斷大片枯草。
    "陰氣入脈，靈台混沌……"村醫孫伯扒開林夜眼皮，渾濁瞳孔映出暗金色豎紋，"但這心口金光怎麽回事？"銀針剛觸到膻中穴就被彈開，火星濺上草席。
    李大山蹲在門框上啃饃，含糊插話："別是禦獸師協會的大人物吧？上個月趕集，我瞅見巡查隊帶著會噴火的狐狸崽子……"
    "放屁！"孫伯扯開林夜衣襟，露出鎖骨折斷的凹陷，"哪個正經禦獸師會帶著靈界烙印？你看這紋路，分明是強行衝破封印留下的！"
    符籙殘留的黑霧突然騰起，凝成骷髏形狀撲向油燈。孫伯抄起桃木藥杵砸過去："大山！去祠堂請鎮魂香！"
    林夜在劇痛中睜眼。
    "蘇……靈兒？"他本能揮掌劈向按住自己的黑影，手腕卻被鐵鉗般的手扣住。弑神者金光順著經絡炸開，孫伯慘叫跌坐在地，藥杵斷成兩截。
    "後生！"李大山舉著香爐衝進來，土岩犬縮在門外狂吠，"我們救了你！"
    林夜踉蹌撞上土牆，太陽穴突突跳動。破碎畫麵在腦海翻湧——冰霜凝結的長發，染血的嘴角，還有墜入虛空前那聲撕心裂肺的"阿夜"。他死死掐住眉心："誰是蘇靈兒？"
    "你昏迷時喊了四十八遍。"李大山點燃鎮魂香，青煙纏住逸散的陰氣，"相好？仇家？"
    林夜沉默地盯著手腕烙印，紫黑色紋路正在向掌心蔓延。窗外突然傳來土岩犬淒厲的哀嚎，孫伯探頭一看，藥簍"哐當"翻倒："符、符籙在動！"
    三枚本應碎裂的禦獸符籙正貼著地麵蛇行，黑霧組成鎖鏈纏住院中棗樹。李大山抄起柴刀砍過去，刀刃卻被霧氣壓彎："見鬼！這玩意成精了？"
    "是追蹤印記！"孫伯拽著兩人退到牆角，"他在被靈界的東西追殺！"
    林夜突然推開眾人，赤腳踏進黑霧。弑神者金光從心口爆開，符籙碎片發出尖嘯，眨眼間燒成灰燼。他低頭看著掌心逐漸消退的金紋，喉結滾動："你們剛才說……禦獸師？"
    "裝什麽傻！"孫伯捂著燙傷的手背罵罵咧咧，"能操縱陰氣又帶著弑神者血脈，你他媽是閻羅殿逃出來的活判官吧？"
    土岩犬突然衝著灰燼狂吠，李大山眯眼細看，後背竄起涼氣——焦黑的符籙殘渣裏，隱約顯出半枚血色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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