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鬼域的霧氣像凝固的瀝青，每走一步都黏著皮肉。漂浮的殘破魂火掠過林夜耳畔，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嗚咽。他踩碎半截骷髏手掌時，冰晶耳墜突然爆發出刺骨寒光，照亮前方百米高的祭壇——雙頭黑龍石雕纏繞著青銅巨劍，劍鋒直插祭壇中央的凹槽。
    "弑神者族徽。"陳浩用染血的繃帶纏緊潰爛的右臂，"你們祖上靠這個召喚黃泉陰兵，現在輪到子孫當祭品了。"
    林夜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你早知道這裏的情況？"
    "不然怎麽幫你躲過十七次圍殺？"陳浩踢開腳邊鏽蝕的青銅鈴鐺，鈴鐺滾落台階時突然自燃，"三個月前蘇靈兒找到我，說如果哪天你失控......"他猛地閉嘴，影鴉應激般炸開羽毛。
    祭壇頂端突然陰風大作，黑龍石雕的眼眶燃起幽藍火焰。陳浩拽著林夜躍上祭台，指著凹槽裏幹涸的血跡："活人獻祭，自願剜心，記憶回溯——夠清楚嗎？"
    林夜甩開他的手後退："你瘋了？"
    "瘋的是你！"陳浩突然扯開衣襟，胸口蔓延的黑色血管形成靈界烙印，"那群老東西早在我體內種了蝕骨咒，最多再活兩小時！"他咳出帶著冰渣的黑血，"用將死之人換弑神者覺醒，這買賣不虧。"
    影鴉發出尖銳悲鳴，林夜突然發現祭壇四周散落著新鮮鼠類骸骨——全是陳浩這兩個月用來試驗祭壇的活物。
    "不需要。"林夜轉身走向台階，"我的記憶自己會找回來。"
    縛靈鎖破空聲驟然響起。林夜側身閃避，卻被早就埋伏在陰影裏的影鴉鎖住腳踝。陳浩趁機甩出三條青銅鎖鏈捆住他四肢："你以為蘇靈兒怎麽死的？她替你擋靈界追兵時也是這麽天真！"
    祭壇黑龍突然發出轟鳴，林夜腕間的冰晶耳墜騰空而起。蘇靈兒半透明的殘影浮現在兩人之間，她指尖輕點陳浩胸口的靈界烙印："他體內蝕骨咒連接著三處大穴，引爆後能暫時屏蔽靈界感知......"
    "閉嘴！"陳浩突然揮刀斬向殘影，刀刃卻穿過虛影劈在石台上，"說好這段記憶要等他獻祭完再放！"
    林夜瞳孔驟縮。這分明是第三卷結尾的畫麵——暴雨中的懸崖邊，蘇靈兒將冰晶耳墜按進陳浩掌心："換我護他一次。"當時陳浩叼著草根冷笑："不怕我卷了耳墜跑路？"
    "原來你早見過她......"林夜掙得縛靈鎖嵌入皮肉，"為什麽不告訴我！"
    "告訴你有什麽用？"陳浩扯開右臂繃帶，潰爛處已露出白骨，"靈界在你心髒種的追蹤咒三個月前就發芽了，蘇靈兒燃燒魂魄才暫時壓製住！"他拽起林夜衣領砸向祭壇凹槽，"現在輪到我了！"
    冰晶耳墜突然嵌入黑龍巨劍的劍格，整個祭壇開始劇烈震顫。陳浩割開手腕，黑血順著凹槽紋路填滿弑神者族徽："活祭必須自願，是因為需要靈魂主動剝離——"他扯出個扭曲的笑，"而我這被蝕骨咒汙染的靈魂......正好當餌料！"
    林夜突然感到四肢鎖鏈鬆動，影鴉哀鳴著撲向陳浩。黑龍石雕的雙頭同時咬住陳浩肩膀，將他懸空吊在祭壇上方："記住！黃泉劍意要刺膻中穴才能......"
    "閉嘴！"林夜暴喝間血脈沸騰，縛靈鎖被震成青銅碎屑。他躍起抓住陳浩腳踝，祭壇卻爆發出血色光柱。蘇靈兒殘影突然凝實半秒，抬手按在他後心："活下去！"
    陳浩在光柱中血肉消融，最後的嘶吼混著黑龍咆哮："你他媽欠我二十斤紅薯——"
    當林夜摔回祭壇時，掌心多出枚帶血的禦獸符。影鴉發狂般啄擊祭壇，卻隻叼回半片染血的衣角。黑龍石雕眼中的幽火漸漸熄滅，唯有蘇靈兒殘影消散處，一縷冰晶飄進他胸前的耳墜。
    "不是要幫我嗎......"林夜攥緊禦獸符，符紙邊緣焦痕與陳浩用過的爆裂符如出一轍，"那就把命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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