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翱哥，本多先生。”
    “古穀君。”
    幾人對視，萬穀翱略微欠身，眼神裏，卻寫著幾分睥睨。
    他這一次，當然是有備而來的。
    “一哥，老爹新走，萬穀需要有個強有力的人物來掌權才行，否則難以壓服那些元老，我找來了曾經和老爹共事的本多豬四郎先生。”
    “要拍攝作品一定要有錢，所以我找到了辛波特先生，僅僅隻需要一點微不足道的代價，就能拿到後續的資金，我就是要證明，我們萬穀，沒有外人也能夠發展下去！”
    穀明不多言語，隻是做了個請的動作。
    “幾位如果是來參加葬禮的，那麽，請進吧。”
    “古穀明，我可沒跟你說話。”萬穀翱擺了擺手，毫不留情的打斷：“這是我們家的家事，和你有什麽關係！別忘了，是誰帶你入行的，沒有我們萬穀，你不過就是個臭穿皮套的，你怎麽會有今天！”
    穀明瞟了一眼遠處的靈位，又轉臉看向萬穀翱。
    有不少人都在看這邊，穀明不太想動手。
    “帶我入行的人是成田亨先生。成田亨先生，他不屬於萬穀。”
    穀明頓了頓，繼續說：“並且，我已個人出資，收購了萬穀會社，這一切都是在老爹的授意下進行的，因此可以這樣說，我有資格處理這裏的任何事情。”
    萬穀翱臉色微微變幻。
    這些天他四處聯絡，找到本多豬四郎，找到辛波特，四處籌錢，就是想趕在這之前拿到萬穀，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穀明略微側身。
    “如果是為了參加葬禮的，那麽請進。如果是為了找事來的，身為今天這裏的負責人，我會請你們出去。”
    萬穀翱扯動嘴角，似乎想要動怒。但看看穀明已經捏起的手指，萬穀翱卻又鬆開雙手。
    “我來看望老爹，這你們總不能攔著吧！”
    言罷，便先一步走了進來，穀明果然沒有阻攔。
    本多豬四郎亦是緊隨其後。
    辛波特還要進來時，穀明忽然抬起手來攔住辛波特。
    “你，去換件衣服。”穀明隔空點了點他身上花裏胡哨的領帶與襯衫。
    辛波特攤開雙手，滿臉不可思議：“怎麽了，我這有什麽問題嗎？黑西服，有問題嗎？”
    “西服沒問題，襯衫有問題。去換套衣服，或者，我請你出去。”
    辛波特理也不理，低著頭就要往現場進。
    穀明順手便扯住他衣領，將這個泰國人舉到了眼前，任憑他手腳亂蹬，恐慌不已。
    “去換套衣服。我不管你們泰國人死了是什麽樣的，在這裏，對死人要有基本的尊重。”
    穀明眼神示意，萬穀一立刻開門。隨手一扔，便將辛波特沿著大門扔了出去。
    辛波特趴在地上，摔個七葷八素，半晌才支撐著身子爬起來。
    萬穀一合攏大門，將他叫罵的聲音全部留在門外。
    穀明則看向場上，萬穀翱默默低下頭去，一言不發。
    ……
    ……
    葬禮結束以後，由長子萬穀一親自將骨灰盒下葬。
    萬穀翱沒有在這個時候橫生枝節，那也是他的父親。
    直到，傍晚。
    “我不同意！”
    萬穀翱重重一拳砸在桌麵：“不就是錢嗎，我們也有！如果你們要分家，那麽好，我有權要萬穀的三分之一！”
    “你無權要萬穀的三分之一。”
    穀明打斷他的話：“萬穀已經被全權收購了，現在萬穀公司裏的一草一木都是公司的資產，不屬於你，也不屬於任何人。你無權帶走萬穀的三分之一。”
    “古穀明！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你有什麽身份，來講這些話，老爹曾經留下遺囑，萬穀會交給我們萬穀家的人，你姓萬穀嗎？你姓古穀！”
    穀明停下手上擦拭的動作，轉臉看向萬穀翱。
    但眼神隻是在他身上停留片刻，穀明便看向萬穀桀。
    “誰說，萬穀是我收購的？我隻是投資人而已。”
    萬穀翱的表情瞬間僵硬下來。
    萬穀桀則略微欠了欠身。
    “抱歉，翱哥，但是是這樣的沒錯。實際上，收購萬穀的計劃，是由我參股的投資公司進行的，古穀哥隻是這家公司的投資人而已。”
    也即是說。
    不是以古穀明的身份進行收購，而是以萬穀桀的身份進行收購，隻不過是因為萬穀桀自己沒錢，所以以萬穀家繼承人的身份去找了有錢的人而已。
    也隻不過是湊巧這家公司的控股人是穀明，而非他萬穀桀而已。
    早在幾年前，穀明就拿到了萬穀英二的書麵授權與口頭授權，將萬穀桀托付給他，必要的時候，可以以萬穀桀的名義去做事。
    但這件事情，顯然，萬穀翱並不清楚。
    萬穀翱口鼻噴著粗氣，卻還是漸漸坐下。
    事已至此，似乎沒什麽回轉的餘地了。
    “好，那麽好。”
    萬穀翱嗤了一聲；“那麽，這一切就到此為止吧。我有我的人脈，等我再來的時候，你們就會知道，誰才是有資格拯救萬穀的人！”
    萬穀翱走了，穀明卻略微搖了搖頭。
    反正，不是萬穀翱。
    萬穀一看向穀明。
    “古穀君，那麽以後怎麽辦？”
    “一哥，你也和小桀一樣在公司裏掛一股吧，以導演、萬穀家族的名義在投資公司裏掛名，每年年底都可以拿到萬穀的分紅，如果可以的話，以後就不要參與到公司經營裏了。”
    換個說法。
    以後萬穀公司裏就不要有萬穀家族的人了。
    送走二人，穀明長出了一口氣，隻覺得越發疲憊。
    今天見了實在是太多的人。
    服裝道具，攝影器材，佳能富士，重工機械……
    大多數都是生前和萬穀英二有過來往的舊相識，另有一部分可以稱得上是至交好友，是即便做大樁生意都會打折的交情。
    而現在，這個龐大的名單就握在了他手裏，有需要的時候，隨時都可以聯絡其中某一個，或者某一些人。
    即便是這個聯係沒有那麽緊密，然而也依舊代表了相當龐大的一個群體。
    這個名單本該交給萬穀一，但現在則交給了他。
    穀明很慶幸他不用賣掉円代的股份。盡管為此背上了一筆龐大的債務。
    萬穀會經曆一個巨大的人事變動，但工作性質不會改變，這件事情穀明已經委托田中助理去處理了。
    “那麽，拍電影吧，我可不想一直過著背債的生活！”
    穀明思索片刻，翻開一份塵封許久的檔案夾。
    這是大概兩年前他寫的，當時是交給了藥師丸三郎，不過一直沒有進行拍攝。
    原案，《水手服與機關槍》。
    水手服與機關槍，是曾經角川春樹投資的一部電影，主演藥師丸博子，講述一個女子高中生和四個亞庫紮的故事，後來也翻拍過許多次。
    不過現在穀明不能用這個企劃了。
    當初和角川春樹簽訂的協議有規定，是必須他主演的電影才行。
    而這部電影的原案，主演是藥師丸博子，所以不能用。
    “不過說到水手服與機關槍……倒是真有個合適的電影。”
    1994年，法國導演呂克貝鬆拍攝過一部作品，《殺手裏昂》，內地翻譯為《這個殺手不太冷》。
    講述清理人裏昂和少女瑪蒂爾達之間的一係列故事，最終少女走向自由，裏昂倒在光明之前。
    這部電影，海外票房為兩千萬美元，也即是二百多個億日元。
    “名字可以不改，還是沿用水手服與機關槍的說法，水手服的女子高中生與穿風衣的冷漠殺手，掙脫原生家庭，渴望自由，最好還有外國人參演，影片性質也要從原本的作品當中，卸除部分情感元素，增添一些動作元素。”
    穀明打算先寫一個草案，然後，交給萬穀企劃室負責。
    萬穀企劃室是由金城哲夫主導的一個腳本家團隊，合同工加上臨時工，約有六七個腳本家。
    與其穀明自己在這裏默寫，還不如找他們完善腳本。
    其中比較重要的當然是男女主角，以及反派黑警。
    這個角色一定要找個西洋人來演。
    穀明還打算在故事裏增添一個角色，即原本聯絡人托尼，將其修改為一個華裔角色，而原本背叛的結局也要稍作修改。
    裏昂可以死，但是托尼不能背叛，這個故事還是要有一個美好的結局。
    雖然草稿不長，但寫完也用了一陣子。
    “古穀哥。”田中湊過來：“客人已經來了。”
    “噢，是那位宮本先生吧，快請他進來。”
    “是。”
    不多時，宮本茂便到了眼前。
    “古穀君這裏，還真是個簡約的辦公室啊。”
    宮本茂打量周圍，除了一張鋼絲床之外，連裝飾用的書架都沒有，不像是他見過的一些人，背後堆滿書籍。
    穀明攤了攤手：“沒念過幾天書，當然不好學其他人那樣子。那麽，宮本先生，請說明您的來意吧。”
    “原來古穀君是那種不喜歡客套的人麽？那麽我就直說了。”
    “老爺子辭世的事情，山內社長深表遺憾，但工作還是要繼續的。聽說萬穀正在製作一部新作，山內社長希望，能夠在作品當中植入一篇廣告。”
    宮本茂停頓片刻，補充：“另外，也和古穀君有關。正所謂一事不煩二主，若是古穀君也有興趣給這個產品打廣告，或者拍攝廣告代言的話，那就最好不過了。”
    至於價格，當然另有田中助理和專門的財務去商量。
    穀明心下微微有些動容，多問了一句：“不知道是什麽產品？”
    他剛剛就看到，宮本茂帶來了一口箱子，不知道瓦楞紙板裏裝了什麽東西。
    “我就帶在身邊，古穀君這裏有電視麽？可以接通看看！”
    宮本茂咧咧嘴，露出滿口白牙，給了穀明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現在還不能說明這件產品的名字和更詳細的企劃，但社長希望這件產品能夠出現在大家的眼前。”
    穀明三兩下撕開包裝盒，讓本打算去找裁紙刀的宮本茂，動作略微停頓片刻。
    嗯……力氣挺大的。
    穀明拆開，其中的小玩應，讓穀明瞬間放大瞳孔。
    他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了。
    &nilyComputer。
    家庭電腦。
    任天堂當然沒有做電腦的能力，所以這東西它其實不是電腦，而是，遊戲機。
    大名鼎鼎的FC，紅白機。
    盡管眼前這台機器現在還不是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