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其中誤會，那東來也是性情，若他知我真是男子，會是什麽臉色，戴小呆不由笑出聲來。
    翌日，戴小呆於集市購得白絹兩尺，拿起竹筆寫下——天地清明，紫氣東來。
    逗逗他也無妨吧，待他歸時，便贈與他了。
    杏滿園，自東來以後，常有仙家來此，都是奔著迎客姑娘來的。有人問詩，有人求字，卻被一概回絕。
    仙家反倒以此為樂，有幾位仙家還設下賭局，看誰能在東來之後，求得半詩一字，便許他真元仙丹一枚。
    事情越說越玄，有仙家女子不服，前來喝酒。見過之後，自詡做不到當眾豪飲，怏怏而歸。
    久而久之，客人都知迎客姑娘豪爽好酒，漸漸再無人問詩求字，倒是常有人多點一份酒，邀姑娘同飲。
    戴小呆這邊，也是來者不拒。為此，店中杏酒下的飛快。以往店中數月仍有餘酒，今時半月不足，便見了底。
    靈杏酒，一共五壇酒，四壇置於櫃台，一壇置於後廚備用。
    酒壇見底，需酒坊送酒上門，將五缸酒填滿。靈杏要浸泡一天，才有靈力入酒。
    每到此時，王伯會許三人休息一天。
    轉眼又是半月，酒壇見底，小二和廚子邀著戴小呆去浮島遊玩。
    戴小呆心思，到此許久，卻是從未出過集市，也想去浮島看看，許了二人同去。
    浮島於蓬湖之上，仙雲托島，若隱若現。蓬湖位於城中，占地百畝，東西南北四條大道盡匯於此。
    湖麵仙霧繚繞，湖中金鯉遊戲，湖水清澈湛藍，湖岸種有靈竹，靈竹繞湖，竹間有塔，眾塔成林，高聳入雲，隱匿霧間，一派仙家景象，不似人間。
    塔名為仙靈塔，一塔一仙，塔內自有洞天，是仙家修行棲息之所。塔裙之上，設有靈牌，可受草芥之人香火。
    受於仙家恩惠之人，會定期來仙靈塔，予恩仙靈牌供奉香火，獻點功德。
    王伯以前也常來此地上香，隻是那年，仙庭戰亂，予王伯恩惠的仙家沒了，仙靈塔換了主人，撤了靈牌，王伯也就斷了香火，再沒來此獻過功德。
    仙靈塔越近蓬湖，代表仙家修為越高。
    三人穿行竹林，臨近蓬湖邊，環湖望去，僅有九塔，尋了最近的一處仙靈塔，參觀一下，抬眼望去，靈牌上赫然寫著——真仙東來。
    也是巧了，上炷香吧！想想東來出征，已有月餘，不知可好！戴小呆去香櫃取了功德香，也不知規矩，隻如前世一般，燃了香，插入香爐，草草了事。
    青煙繚繞，香味幽幽。戴小呆坐在靈牌前，聽風吹竹林，沙沙作響，想起與父母同遊寺廟時，也是塔，也是香，還許了福壽安康的願望，見景思人……
    萬裏之外，東來仗劍陣前，忽然一道功德入了靈神，竟是小呆妹妹，心中不由憶起蓬萊之景，憶起蓬萊舊友，憶起杏滿園的酒，還有小呆妹妹贈與他的詩。
    東來取出腰間酒，一飲而盡，仰天長嘯——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揮劍迎戰，渾身浴血……
    三人遊湖上香，歸時已近黃昏。
    穿過竹林，途徑塔外樓閣，一片歌舞升平的祥和景色。
    樓為百鳳樓，閣為千凰閣。
    百鳳千凰孿生而建，林立於竹林之外，數不勝數。此處是仙家尋樂之地，也是蓬萊最熱鬧的地方，樓閣內有靈食美酒，有歌有舞。
    臨近黃昏，有客入閣，百鳳樓內有男子奏樂，千凰閣內有女子歌舞，載歌載舞，好不熱鬧。
    這難不成還是連鎖店嗎？戴小呆看著眾多同名的樓閣，聽著內裏傳來鶯歌燕舞之聲，心裏覺得舒服了許多，仿佛回到前世夜市的感覺。
    小二一旁道來。
    百鳳樓內招收男子，千凰閣招收女子。
    男子入樓三年，明是學習曲樂，暗是每日九香，獻上功德，三年期滿，以盡數功德換取百枚金靈幣。
    女子貌醜者亦是如此，貌美者不用獻功德，五年為期，明是學舞，暗是為妓，隻供仙家消遣。
    “盡獻了功德有能如何？”戴小呆不解獻了功德又如何，望著一片歌舞景象有些愣神。
    小二和廚子聞言驚道：“妹妹不知功德何用？人沒了功德，厄運多病，未見有活過三載之人。來此多是走投無路之人，樓內三年，獻盡功德，換得幾枚金靈幣，樓外苟活三年。”
    戴小呆聞言問道“那仙家要那功德也是如此嗎？”
    小二和廚子搖頭說道，隻知是修行，其餘不知。
    看著一片燈紅酒綠，戴小呆自言自語道，仙人也招妓，不怕損了功德。
    小二又道“那倒不怕，聽聞閣內有法陣，隻是苦了那些姑娘，侍奉仙家豈是易事，仙家靈力不同常人，一夜下來，姑娘折騰半死。如若遇見粗魯蠻橫的仙家，斷幾根肋骨，是常有的事。聽聞更有仙家性情乖張，捏碎女子腳骨，讓其跪舞，行到性起，掰斷女子腿骨，聞其哀嚎享樂。”
    什麽狗屁仙家，也是一群醃臢之徒，徒有虛名。戴小呆剛剛轉好的心情急轉直下，心有不快問道“那些女子豈不落下殘疾。”
    小二道察覺了小呆妹妹不快唏噓言道“那倒不會，丹堂會予樓閣丹藥，服之痊愈，但那種苦想必是難熬的，聽聞時有女子途中自盡。”
    戴小呆想想，自己也是幸運，若不是遇見王伯，說不定自己的歸宿，也就那樓內三年，樓外三年。
    三人回到杏滿園時，已是入夜。王伯獨坐院內，燃著一盞靈燈。望其三人歸來，捋捋胡子笑道“鍋裏有剩飯，自己盛去。”
    王伯像極了待子歸家的老父親，小二和廚子則是搶著給戴小呆盛了飯，王伯笑而不語，戴小呆無奈不語。
    靈杏樹下，一掌櫃，一小二，一廚子，一小呆。
    靈光暖暖，四人圍坐，樹下閑聊，至夜闌時。小二說想去浮島上看看，廚子說想去仙庭做膳，王伯說此處便是歸宿，戴小呆一一聽著，隻覺此方天地比那仙塔樓閣好上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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