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步置陣，丈量準確。”兩位太乙，踉踉蹌蹌，走上城牆，指揮布陣。
    “師父，他們何故，自相殘殺？”一位少年，上前攙扶，望著城下火光，皺眉問來。
    “你生在宗門，不知凡事，以後慢慢說與你。”中年太乙望著城下，眼眸在火光之中，忽明忽暗。
    “不去製止嗎？”少年問道，眼神迷茫，語氣疑惑。
    “沒有雷霆手段，莫行慈悲心腸，製止殺戮，唯有殺戮。正如這破爛的九洲，欲想太平，就要殺盡那些無道的狗屁仙人們。”男子言之鑿鑿，肅然回答。
    “製止殺戮，唯有殺戮。”少年口中，反複念來。
    “再莫思量，去幫忙布置陣法。”中年太乙，拍拍少年肩膀，有意分散少年心思。
    “是，師父。”少年告退。
    “唉……”中年太乙，看著少年背影，搖頭歎息，這孩子天生仁心，每每看到這等情景，總是沒來由的傷感。
    回想自己當年，血霧沼澤，蠻荒之地，那裏都是流放之人。
    為取資源，他們接下一樁一樁見不得光的活計，殺與被殺，每人過得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
    久而久之，殺生取命，已是習慣，更是修行，他們在一次次刀光劍影中打磨身手。
    你殺人，就有仇人，有仇人，就意味著被殺，若不想被殺，就隻能殺更多的人，如此反複。
    所以血霧沼澤，無論男女老幼，殺伐果斷，麵對生命時，亦如豺狼吃人，隻是腹中饑餓罷了，從來不需要什麽心理建設，小小年紀，便可以以命相搏，惡名也就由此而來。
    直到一天，那個男子出現了，他非流放之人，乃是專程尋來，男人信服眾人，自那之後，血霧沼澤，成了宗門，死地重生。
    ……
    吳為這邊，直奔老樹之下，定睛一看，頓時一愣。
    戴小呆身上似乎無恙。
    狗子身上似乎有傷。
    東靈淵呆傻一旁。
    東升身首異處。
    遠處兩人，靈力波動，遠在太乙之上，吳為與豬妖打過交道，知道妖中境界，可仙家這裏，那是個什麽境界。
    戴小呆瞥了一眼吳為，不做理會。
    吳為心急，這下是自投羅網了嗎？心生一計，張口喊道“落魄仙家，路過此地，無意打擾。”
    “哈哈笑死我撒，吳為西十三城主事，我們入城多日，還認不下你了。”甄孝之大笑說道。
    “嗬嗬…”吳為被識破伎倆，尷尬笑笑，仔細端詳，男子衣服，雖然破爛，左胸口霧字，清晰可見。
    甄孝之見吳為打量他衣服，介紹說來“自入血霧沼澤，便一直穿在身上，字是家母親手繡的，衣雖襤褸，皆是思念，血霧沼澤，東洲分堂堂主，大羅真仙甄孝之，我旁邊這位是……”
    “管好自己，我不用介紹。”薑清衍皺眉說來，手牽孩童，目視戴小呆。
    “嗬嗬……”甄孝之自討了個沒趣，也是尷尬笑笑。
    大羅真仙，是個什麽境界？吳為心驚，眼前局勢，對麵明顯優勢，卻遲遲未動，看來凡人小子，果然讓他們有所顧忌，不能妄動，否則被那兩個魔頭盯上，必死無疑。
    如今機會，讓凡人小子出手，他好趁亂脫身，他可不敢保證，戴小呆一定會出手救他。
    吳為定下打算，嘴上嘲諷“嘖嘖……奇怪奇怪，你們下麵人，自稱血霧聖宗，說得怪好聽，論蠱惑人心，還是你們魔人厲害。”
    甄孝之嘲諷，笑笑說道“哈哈……魔人？蠱惑人心？隨你怎麽說吧，反正於死人，也不用解釋那麽多。”
    “醃臢宗門，禍亂九洲，還打著替天行道的口號，自封聖宗，真是可笑。”吳為隻感一冷，嘴上依舊，不依不饒。
    “小小靈仙，再敢狂言，信不信要你死。”甄孝之狠笑說著，卻也不敢妄動，他傷勢未愈，那凡人小子是讓他忌憚，可真正忌憚的是薑清衍，一個不留神，老東西可能趁機要了他的命。
    “拿活人修煉，邪修者必誅。”吳為察覺甄孝之不敢妄動，快語跟上。
    “屁話！拿活人修煉，都是你們仙家胡亂傳言，壞我們名聲。”甄孝之神色覺厲，已經忍不住要動手，宰了這妄言之人，殺意直撲吳為。
    吳為受到殺意震懾，身體僵硬，心中大驚，冷汗直流，他隻能把寶壓在戴小呆身上“小兄弟，魔教中人，人人得而誅之。”
    戴小呆沒有理會吳為，自顧開口“薑清衍，白山中的石碑，你還記得？為何幫他們？”
    “老薑與我們是暫時合作，我們要做之事，簡單簡單，斷了狗屁仙家們的香火功德。”甄孝之搶先回答。
    戴小呆眉目緊鎖，淡淡寒風四散，吹起衣擺獵獵“他要殺靈淵，我要宰了他，你幫還是不幫？”
    “他現在不能死。”薑清衍麵露難色，身旁幼童抬頭看看爺爺，也不做聲。
    “你倆聯手，我打不過，後會有期。”戴小呆轉身，拍拍狗子，抱起靈淵，收好東升屍體，一道金光拂過吳為。
    不料兩邊，有熟人相識。吳為隻覺身體一軟，壓力消散，趕緊上去幫忙，歪打正著，這寶好在是壓對了。
    “小呆兄弟，靈淵上仙，應是受了刺激，我這有明心丹，可緩解一二。”吳為取出丹藥，交給戴小呆。
    戴小呆趕緊與東靈淵服下。
    東靈淵吃下，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昏了過去。
    “這口血出來就好了。”吳為解釋說道。
    戴小呆點頭致謝，隨口說道“四處騷亂，吳主事不去巡查。”
    “城破鳴鍾，小仙已不是主事，我來正是尋與你們，相互照應，同回仙城複命。”吳為淡然答道。
    “如此走了，不怕責罰？”戴小呆心道，破城大事，如此草率，看這吳為，壓根沒什麽心理負擔。
    吳為不知戴小呆何意，還略微得意說來“我主事此城，多年太平，非但無錯，還有功，若以此追責，也不在我，仙城不派靈石，陣法不繼，我何罪之有。”
    城破，城主無責，反而有功，自顧回仙城複命，於城中百姓不顧。戴小呆心中，沒由的一陣厭惡，可又說不上對錯。
    悠悠幾春，大夢浮生，錯隻錯在，凡人這草芥般的命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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