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如墨。
    火，忽明忽暗。
    “你們不用走，布完陣法，我們自會離去。”薑清衍神色複雜，語氣難明。
    吳為聞言，臉色略緩。
    戴小呆金光，拂過狗子，狗子傷口，瞬息愈合。金光拂過靈淵，不見半點蘇醒跡象，心傷無藥。
    “你和狼崽子，自在離去，兩個仙家，必須留下。”甄孝之詭笑，挑釁說來。
    聞言，戴小呆怒氣翻湧，體內傳出，一聲虎嘯，殺氣四溢，長發亂舞。
    甄孝之周身一冷，反應遲鈍幾分。
    薑清衍及時祭出符紙，金色大鼎，擋在甄孝之前。
    驚雷響，大鼎碎裂，眨眼之間，戴小呆已是來回，目如寒潭，沉冷深邃，斷劍在手，嗡嗡作響。
    “呼……呼……”甄孝之驚嚇，大口喘氣，仿佛間，他看到一隻白虎，帶著遠古神明之意殺來，再不能小瞧了，一不留神，可能會丟命。
    甄孝之強裝嘴硬，嚷嚷罵來“凡人小子，你護的是群強盜，是非不分，愚鈍至極。”
    “閉嘴。”薑清衍怒斥甄孝之，也是心驚，凡人小子，又長進許多。
    甄孝之乖乖閉嘴，旁邊這位，大羅金仙，符籙陣法大宗師，八千年前，獨闖血霧沼澤總壇，如入無人之境，如今若不是有求於血霧沼澤，老東西可能借此機會，將整個東洲分堂滅了。
    戴小呆不想糾纏，示意吳為，打道回府。
    吳為被那股氣勢震懾，半天才回過神來，連聲說“好……好……”
    薑清衍看著戴小呆背影，想起兩人，兩次見麵，凡人小子，許下天下太平的願景。
    “天下太平，真是一個好願景啊！”薑清衍感慨，隨口念叨。
    戴小呆背影微微一頓，走開了。想來這個願望是從誰開始？是東來吧！那個豪氣幹雲的漢子，那個想為這狗屁世道安一個天下太平，想給自己安一處歸宿。
    戴小呆沒由的鼻子又是一酸，眼淚吧嗒吧嗒的掉。
    他是一個愛哭的人，小磕小碰會哭，看場電影會哭，就連與人打架，也是邊哭邊打，父親常常玩笑他，本來就應該是個姑娘。
    自打穿越到了九洲，他愛哭的毛病，改了許多，可能是因為長幾歲，亦可能是因為見得多了。
    天下太平？一處歸宿？回憶念念，思緒萬千，以前上學時候，隻覺刻舟求劍，荒誕無稽，現在看來，他何其不是一葉孤舟，獨行時間長河，掉入無數記憶，刻下無數印記，本想到岸，再去尋回，卻才發現，亦是刻舟求劍，回首已是茫然處。
    悠悠歲月，自己也不過是一隻，活在回憶裏苟延殘喘的鬼罷了。
    看著幾人走遠，甄孝之幾分試探說來“老薑，副堂主和王長老，被護城大陣轟殺，劉、李兩位長老重傷，你可不能這會落井下石啊！”
    薑清衍不語，領著孩童轉身走了。
    “呸！老東西在這裝好人。話說回來，在哪找的這孩子，和那小子，還真有幾分像。”甄孝之，聳聳肩膀，向城牆去。
    ……
    哀嚎，火光，騷亂。
    城中百姓，舍不得這點家業，帶著僥幸心理，緊閉房門。
    西十三城，城西，與城牆最近一戶人家，最先遭殃。
    男主人聽到門外，有人叫喊，掩門查看，見是城中衛隊，正要詢問，衛隊一腳，將門踹開，男主人被撞倒在地。
    不待起身，衛士上前，一腳踩住胸口，劍抵咽喉，大聲喊到“把靈石交出來。”
    妻子聞聲，從內室出來，潑辣大喊“你們幹什麽？”
    女人說著上前，撕扯衛士。
    張有二沒有半點猶豫，上去一劍，殺了女子。
    “還看什麽？宰了那男的，趕緊進屋搜去，還指著人家給你們，乖乖拿出來不成，魔族就要來屠城了。”張有二高聲喊道。
    男子掙紮，連滾帶爬，向屋中躲去。
    衛士跟上，背後一劍，了結男子。
    衛隊衝進屋內，打砸搜尋，見內室一女孩嚇得，躲在床頭，瑟瑟發抖。
    衛隊滿眼貪淫，值錢東西打包，將女孩扛了出來。
    “女孩帶走，其餘的燒了，別留下把柄。”張有三交代吩咐。
    女孩被綁上馬，看著父母屍體被大火淹滅，無助哭喊。
    有了經驗，衛隊們在張有二指揮下，一戶一戶，燒殺搶掠過去。
    張有二猜到，吳為應在廣場附近，還有那些，家有供奉的大戶，都有意繞開。
    一路向東，遭殃的還是平民百姓。
    “再莫拖延，速速出城。”張有二吆喝著，準備出城。
    隻是有人搶了女人，有人搶了錢財，有人什麽都沒搶到。
    衛隊有了分歧。
    見魔族遲遲未到，有人要回去搶錢，有人要回去搶女人，有人要回去再搶一輪。
    “哼！”張有二冷哼一聲，也不言語，帶著願意跟隨者，出城去了。
    餘下衛隊們，開始了第二輪搶掠。
    他們更加無序，更加瘋狂。
    張有二隻是搶了一條街，他們向全城蔓延。
    那些張有二避開的大戶，在這些人眼中也是獵物。
    大戶人家供奉，個個都是好手，多是些入仙不成的人。他們借此資源修煉，希望有朝一日，能開仙門，豈是這群好吃懶做的衛隊能比。
    衛隊不知死活，選了城中最大的那戶，砸開大門，還未進入，便被一道靈符，炸飛出去，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
    也有少數二十餘人，多個心眼，直奔尋常百姓。
    ……
    城南，一排排莊稼，在夜風中，瑟瑟發抖。
    李家兄妹，在收拾零碎，聽聞鍾聲，望向前來幫忙的餘笙。
    “師父還未傳音，你們抓緊收拾。”餘笙心道，讓他們收拾妥當，等師父傳音交代便是了。
    嘈雜聲漸近，有火光忽閃。
    餘笙出門查看，衛隊沿路，擄掠燒殺過來。
    “住手！”餘笙怒喝。
    “魔族已經破城，仙家也莫要攔我們的好事，李家我們繞過，不然……。”有領頭人上前，狂妄說來。
    餘笙抽劍一指“女孩們留下，你們過去。”
    “好！聽仙家吩咐。”領頭之人，假意放人，一個側身，靈弩連射十箭。
    餘笙不備，丹田中箭，忍住劇痛，召喚出泉，心中驚怒，這群人，已然瘋了，竟要弑仙……
    既然如此，那便，“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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