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戰爭紅利下的巨大瘡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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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城的寬闊街道車水馬龍,高樓大廈拔地而起,玻璃幕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商店櫥窗裏陳列著來自世界各地的奢侈品,劇院裏上演著最新的歌劇,咖啡館裏坐滿了衣著光鮮、高談闊論著全球投資機會的精英。
    在帝國的核心區域,戰爭帶來的不僅是榮耀,更是肉眼可見的、幾乎溢出的繁榮。
    這裏是炎黃子孫的樂土。
    政府的戰爭紅利大量傾斜於此:
    稅收優惠、高額補貼、優先就業、最好的教育和醫療資源。
    退役軍人們佩戴著榮譽勳章,享受著特殊津貼,在社會上備受尊崇,他們的事跡被編入教材,他們的形象出現在各種宣傳畫上,他們是帝國強盛的活體證明。
    普通的炎國公民,即便未曾親赴戰場,也享受著作為“優等民族”的福利和特權,充滿了一種天朝上國的自豪感,以及對首席張揚近乎盲目的崇拜。
    然而,這幅盛世畫卷的邊緣,卻是觸目驚心的潰爛與瘡痍。
    帝國的光芒,無法照亮所有被其統治的角落,反而在許多地方投下了更加深重的黑暗。
    在廣袤而寒冷的西伯利亞,廣袤的森林被成片砍伐,珍貴的礦藏被粗暴開采,源源不斷地裝上東去的列車,運往奉天的工廠。
    當地的土著居民和殘留的俄裔人口被驅趕到貧瘠的“保留地”,失去了世代生活的土地和漁場,隻能在嚴寒和貧困中掙紮。
    炎國的資源開發公司雇傭著武裝保安,冷漠地執行著“開發指令”,任何抗議都會遭到無情鎮壓。
    在中亞的沙漠和綠洲,古老的絲綢之路變成了帝國的軍事公路和輸油管道。
    當地民族的文化和信仰被係統性地壓製,語言被禁止在學校使用,取而代之的是強製推行的漢語和帝國價值觀教育。
    青壯年被征召為“建設兵團”,從事最艱苦、最危險的勞役,美其名曰“為帝國做貢獻”。
    在菲士蘭群島,馬尼拉的廢墟尚未清理完畢。
    櫻花國仆從軍作為占領軍,執行著嚴酷的軍管,其殘暴行徑時有發生。
    炎國的總督府高高在上,關心的隻是戰略位置和資源榨取。
    菲士蘭人從美士蘭的殖民統治,跌入了另一個更加冷酷、效率更高的剝削體係,生活水平一落千丈,尊嚴被徹底踐踏。
    在巴拿運河區,運河雖然恢複了通航,但其收益絕大部分流入了帝國國庫和相關的壟斷公司。
    運河兩岸成為了戒嚴區,當地居民被強行遷離,失去了生計,淪為依附於軍事基地的仆役和小販,生活在軍事管製和種族歧視的雙重壓力之下。
    這一切的根源,在於張揚內心深處那冰冷而清晰的等級觀念。
    在他的戰略藍圖裏,隻有炎國故地方是帝國的根基,是必須精心嗬護的“神皋奧區”。
    這裏的炎黃子孫是帝國的主體和根本,他們的支持與富足是政權穩定的基石。
    而除此之外的所有新納領土和人民,在他眼中,不過是戰利品、緩衝區、資源產地和戰略棋子。
    他們存在的唯一價值,就是為帝國核心區的繁榮與安全提供服務、資源和戰略縱深。
    他默許甚至鼓勵這種內部的殖民政策。
    在他的暗示和縱容下,移民西伯利亞和中亞的炎國農民和商人,可以輕易地“依法”侵占原住民最好的土地和資產。
    在東南亞,炎國商賈憑借特權壟斷貿易,擠壓本地人生存空間。
    帝國法律明確規定了公民等級的差異,不同等級享有截然不同的權利和義務。
    於是,帝國呈現出一種極其割裂的圖景:
    核心區: 繁榮、自豪、充滿希望,沐浴在勝利的紅利之中。
    邊緣區\殖民地: 貧困、壓抑、充滿怨恨,承受著戰爭的全部代價。
    這種巨大的不平等,如同帝國肌體上不斷蔓延的腐爛瘡疤。
    它被強大的軍事力量和嚴密的輿論管控所掩蓋,但卻在無聲地滋生著仇恨的細菌。
    在奉天燈火輝煌的宴會廳裏,沒有人會提及西伯利亞凍餓而死的老人,不會關心中亞沙漠裏枯竭的水井,不會在意馬尼拉街頭無助的孤兒,也不會看見巴拿馬被鐵絲網隔開的貧民窟。
    然而,瘡痍始終存在。
    帝國的根基,建立在核心區的繁榮與邊緣區的痛苦之上。
    這種建立在壓迫和剝削之上的繁榮,注定脆弱而危險。
    仇恨的種子一旦埋下,隻需一點火星,就能燃起燎原大火,足以焚毀這看似固若金湯的盛世殿堂。
    張揚或許認為他能永遠維持這種高壓下的平衡,但他忽略了最基本的人性——沒有人會永遠甘於被奴役和掠奪。
    帝國的巨大瘡痍,正是其未來崩塌的最深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