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我們是狗嗎?”櫻花軍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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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國的勝利慶典上,櫻花國仆從軍的方陣贏得了掌聲。
    但在那整齊劃一、充滿威懾力的軍容之下,在那些被鋼盔陰影遮擋的麵孔之後,一種冰冷而壓抑的情緒正在無聲地蔓延、發酵。
    他們被冠以“帝國東方忠勇之刃”的名號,享受著比其他殖民地仆從軍稍高的待遇和裝備。
    但他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的真實地位——一把用起來順手,卻也隨時可以被丟棄、甚至折斷的刀;
    一群被圈養的、用來執行最肮髒任務的惡犬。
    菲士蘭,馬尼拉郊外,櫻花國駐軍營地。
    深夜,營地一片死寂,隻有巡邏隊沉重的腳步聲和遠處市區偶爾傳來的零星槍聲持續的“肅清”行動)。
    一間狹小的營房內,幾名剛下哨的士兵癱坐在榻榻米上,身上還帶著硝煙和血腥味。
    “山本那家夥……今天在清理那個村子時,又‘處理’了幾個躲在地窖裏的老人……”
    一個年輕士兵聲音沙啞地開口,眼神空洞地望著跳動的煤油燈火苗。
    “他回來後就一直洗手,皮都快搓破了……”
    旁邊一個臉上帶疤的老兵冷哼一聲,灌下一口劣質清酒:
    “有什麽好洗的?命令是‘清除一切潛在抵抗分子’。
    我們隻是……工具而已。工具不需要思考,隻需要執行。”
    “工具?”
    另一個略顯文氣的士兵推了推眼鏡,他戰前似乎是個學生。
    “但我們不是人嗎?我們在這裏殺人、放火,做著連魔鬼都會皺眉的事情……為了什麽?
    為了那些根本瞧不起我們的炎國人能安穩地享受他們的‘盛世’?為了國內那些被‘優待’卻實則如同人質的家人?”
    他的話像一根針,刺破了營房裏壓抑的沉默。
    “那些炎國軍官看我們的眼神……”
    年輕士兵握緊了拳頭。
    “就像看一群咬人很厲害的狗!需要的時候扔塊骨頭,不耐煩的時候就一腳踢開!我們在前麵流血賣命,功勞和榮譽卻都是他們的!”
    “狗?”
    老兵猛地將酒瓶砸在地上,碎片四濺,他通紅的眼睛裏充滿了壓抑已久的屈辱和憤怒。
    “我們連狗都不如!狗還能對主人搖尾巴!我們呢?我們連選擇的權力都沒有!
    要麽在這裏當屠夫,要麽國內的家人就要遭殃!我們……我們到底是什麽?!”
    “我們是狗嗎?”
    那個學生兵喃喃自語,這句話仿佛一個魔咒,道出了所有人心底最深處的疑問和痛苦。
    他們想起了在訓練營裏接受的殘酷洗腦,被告知要為“融入帝國”、“贖清民族罪孽”而戰,要用鮮血和忠誠換取“極樂世界”的入場券。
    他們想起了在戰場上,被驅使著發起毫無意義的萬歲衝鋒,用血肉之軀去消耗敵人的彈藥。
    他們想起了在占領區,執行那些令人作嘔的“治安維持”任務,將暴行施加於同樣弱小無助的平民身上。
    他們得到了什麽?除了微薄的薪餉和國內家人那點可憐的“安全保障”,隻剩下滿手的血腥、無盡的噩夢和來自“主人”與世界的鄙夷。
    這種認知,像毒液一樣侵蝕著他們的精神。
    表麵上,他們依然是紀律嚴明、令行禁止的殺戮機器。
    但內心深處,對炎國的敬畏,正逐漸被一種混合著恐懼、怨恨和扭曲的嫉妒所取代。
    軍營指揮官辦公室。
    大隊長小林少佐同樣夜不能寐。
    他桌上放著國內寄來的家書,字裏行間透著小心翼翼的問候和對“極樂世界”生活的向往,但這反而加深了他的焦慮。
    他比士兵更清楚,他們這支部隊就是用來幹髒活的,一旦失去利用價值,或者引起太大的國際非議,隨時可能被“切割”掉,成為平息眾怒的替罪羊。
    他也聽到了軍營裏的那些低語,感受到了那股危險的暗流。
    他既害怕士兵們失去控製,更害怕來自奉天的督察官發現任何不忠的跡象。
    “必須更加嚴格地控製!”
    他對自己說。
    “要加強思想教育,舉報任何動搖的言論!同時……也要向上麵申請更多的‘獎勵’,哪怕是虛假的榮譽也好,必須穩住軍心……”
    然而,壓迫式的控製和微不足道的恩惠,根本無法澆滅那已在心底燃起的屈辱之火。
    奉天,帝國總參謀部。
    一份關於櫻花仆從軍“近期士氣出現波動,需加強管控與引導”的報告被放在張毅的案頭。
    他粗略地掃了一眼,皺了皺眉。
    “告訴小林,管好他的人。”
    他對副官吩咐道。
    “必要的時候,可以殺一儆百。讓他們記住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隻要他們還聽話,還能打仗,國內他們的家人就會過得很好。否則……”
    他沒有說下去,但冰冷的語氣已說明一切。
    在帝國高層的眼中,櫻花軍從來都隻是工具,是耗材。
    他們的情緒和想法,無足輕重,隻需要用恐懼和利益這兩根韁繩牢牢拴住即可。
    “我們是狗嗎?”
    這個低語,不再局限於菲士蘭的軍營。
    它隨著部隊的輪換和調動,跟隨著櫻花士兵的腳步,傳到了炎熱的中東南亞叢林,傳到了寒冷的西伯利亞哨所,傳到了每一個他們被派遣去鎮壓、去屠戮的地方。
    它是一顆毒種,深埋在帝國最鋒利的武器內部。
    此刻,它還在沉默地滋生,等待著某個臨界點的到來。
    一旦韁繩出現絲毫鬆動,或者施加的壓力超過了極限,這把鋒利的雙刃劍,很可能將調轉刀口,反噬其主。
    帝國的龐大統治體係中,又多了一道深刻而危險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