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噬血珠極速旋轉顫動，發出一股奇大的吸力，由蕭山的手臂湧向蕭萬虎。
    “珠兒，你千萬別吸錯了，隻能吸寒煞之毒，可不能吸阿爹的氣血之力！”
    蕭山心裏大聲提醒。
    他知道阿爹的氣血之力非常虛弱，如果器靈吸錯，阿爹很可能會當場死去。
    器靈回道：“我知道。”
    蕭山緊張地屏住呼吸，雙手緊緊握住父親的手，一時間忘了自身的疼痛。
    吸力由他的雙手湧入蕭萬虎體內。
    驟然間，一道刺骨寒氣從蕭萬虎的手上襲來。
    蕭山猛打了一個寒戰，喉嚨裏控製不住地發出一聲痛苦悶哼。
    他的雙手肉眼可見地結起一層寒霜，隻覺像有千萬把鋒利冰刀，從阿爹手裏飛出，鑽進他雙手之中，使勁刮他的血肉和骨頭，痛得他臉頰扭曲，想立刻鬆開阿爹的手。
    但他猛地握緊了。
    “珠兒，快！”
    “把阿爹體內的寒毒全部吸出來！”
    蕭山狂喜催促。
    器靈卻沒有立刻照做，而是擔心道：“主人，我能把他的寒毒吸過來，可是無法化解，如果把他體內的寒毒全部吸過來，你就——”
    “不要廢話，趕緊！”
    蕭山吼道。
    此刻就算讓他用自己的命換阿爹的命，他都會毫不猶豫答應。
    器靈沒再遲疑，執行蕭山的命令。
    “呃嗚——”
    蕭山趴在炕沿上，一口咬住被子，不讓自己叫出聲。
    寒霜從他的手掌快速向手臂上方蔓延。
    痛苦極速加劇。
    相反，蕭萬虎的痛苦迅速減輕，不過他已經被寒毒折磨得意識模糊。
    “山兒，你怎麽了？”
    柳氏驚懼問道。
    看見蕭山手臂上結起的寒霜，再看見蕭萬虎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她大概猜到了蕭山在做什麽。
    “娘，快去燒熱水，快去！”
    蕭山咬著被子，從鼻孔裏發出催促的吼聲。
    “哦，哦！”
    柳氏六神無主，聽見蕭山的催促，急忙下床往外跑去，鞋子都沒穿。
    蕭山不是想用熱水緩解寒毒。
    熱水不能緩解寒毒發作時的痛苦，整個蕭家村的人都知道。
    他隻是想借燒水支開娘親，不讓她在一旁看著揪心。
    當柳氏燒開水回來時，屋裏一幕嚇得她差點暈過去，隻見蕭山躺在地上昏了過去，從頭到腳被厚厚一層寒霜覆蓋，嘴角溢出一股鮮血。
    那是他咬被子咬破牙齦流出的血。
    板結的舊棉被，被他咬碎了一大塊，黃褐色的棉花上沾著斑斑血漬。
    炕上，蕭萬虎也已經昏了過去。
    不過他呼吸勻稱，體溫恢複正常，看樣子已經脫離危險。
    柳氏給蕭萬虎蓋好被子，將蕭山抱到灶房，浴桶裏兌上熱水，把蕭山放了進去。
    蕭山身上的寒霜在熱騰騰的浴桶裏融化。
    一大桶水，轉眼間就涼了。
    柳氏連忙把水舀出一些，再往浴桶裏添熱水，嘴裏不停念著老天保佑。
    如此反複。
    兩個多時辰，蕭山冰冷的身體才慢慢暖和，繼而恢複正常。
    柳氏扶著浴桶癱坐在地上，泣不成聲。
    她真的嚇壞了。
    坐在地上哭了好一會，被凍得一個激靈，才反應過來自己沒穿棉襖，腳還光著呢。
    將蕭山從浴桶裏抱到炕上，蓋好被子，急忙回堂屋穿衣服。
    她一夜沒敢合眼，在丈夫身邊守一會兒，再去兒子身邊守一會兒，直到天亮。
    蕭萬虎睜眼醒來。
    “孩他爹，你醒啦！”
    柳氏驚喜道。
    蕭萬虎目光看向柳氏，恍惚了會，意識才慢慢醒來，咧了咧嘴，高興道：“我還活著呢。”
    柳氏心有餘悸道：“是兒子救了你。”
    當即把昨晚凶險的經過給蕭萬虎講了一遍。
    蕭萬虎聽了後大驚失色：“這孩子，他是把我體內的寒毒吸到他身體裏了，怎麽能這樣做？”
    柳氏眼睛泛紅，帶著鼻音道：“山兒也挺過來了，還在睡覺，我過去看看。”
    說完下床往外走去。
    蕭萬虎穿衣起床，感覺身體從未有過的輕鬆，精氣神從未有過的好，手腳變得有力，好像回到了十五六歲的年紀。
    可他卻高興不起來，心知這是兒子拿命換的。
    如果昨晚他清醒著，絕不允許這麽做。
    拿年輕的生命換他這條老命多苟延殘喘幾天，虧到姥姥家了。
    “山兒，你醒啦。”
    蕭山已經醒來有一會了，躺在床上沒起。
    由器靈口中得知，要不是他氣血之力旺盛，昨晚就嗝屁了。
    阿爹體內的寒毒全被他吸了過來。
    可是器靈沒有化解之法，眼下全都堆積在他身體裏。
    關鍵問題是，他隻是把阿爹體內的寒毒吸了過來，並沒有解決其血液裏散發寒毒的根源問題，也就是說隻是暫時緩解，未能根除。
    隨著時間的推移，阿爹體內的寒毒還會越積越多，最後爆發，奪走他性命。
    蕭山既鬱悶，又高興。
    暫時緩解也行，如果能讓阿爹多活十年二十年，那也值。
    “要是有化解寒毒的辦法就好了，那我就把所有人的寒毒都吸過來，慢慢化解。”
    蕭山心裏期望道。
    “主人，千萬不能再亂來了。”
    器靈急忙出聲警告，“你體內的寒毒幾乎已經達到身體承受極限，再吸收一個人的寒毒，必死無疑。”
    “你得抓緊時間吸收氣血之力，強壯己身，以抵抗下次寒毒發作。”
    “不然下個月寒毒發作時，你會生不如死。”
    蕭山想到昨晚昏迷前的慘狀，禁不住恐懼地打了個寒戰。
    柳氏走到床邊，伸手摸了摸蕭山的額頭，關心問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有。”蕭山道。
    柳氏一下緊張起來：“哪裏不舒服？娘去給你請郎中。”
    “肚子——”
    蕭山嘴角掀起一抹壞笑，緩緩吐出兩個字：“餓了！”
    柳氏瞪了一眼，板起臉道：“不準開玩笑。”
    蕭山笑道：“除了肚子餓得難受以外，沒有哪裏不舒服。”
    “行，娘這就給你做飯。”
    柳氏滿心歡喜，立刻轉身朝灶台走去。
    蕭山伸手從炕裏側，釘在牆上的簡易木櫃裏掏出幾件貼身衣物，躲到被子裏穿了起來。
    昨晚柳氏把他身上的濕衣服全都脫了。
    蕭萬虎噔噔噔走了進來，直奔床邊，一把掀開被子，抓住蕭山的胳膊拽到麵前，照著後背啪啪幾巴掌，用力之大，通紅的手掌印當時就在蕭山背上冒了起來。
    “你發什麽瘋？”
    柳氏鮮有生氣地衝蕭萬虎吼道。
    蕭萬虎瞪著蕭山，沉聲嗬斥道：“你忘記自己想幹的大事了嗎？怎麽能如此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再敢有下次，老子打死你！”
    說完氣哼哼地轉身就走。
    路過柳氏身邊時說道：“我去他們各家看看，一會就回來。”
    柳氏沒好氣道：“回來幹什麽，沒有你的飯，喝西北風去吧。”
    蕭萬虎咧了咧嘴。
    柳氏衝蕭萬虎離去的背影晃了晃手裏的燒火棍，然後看向蕭山說道：“要不是打不過，高低我得給他兩棍子。”
    蕭山啞然失笑。
    柳氏道：“別怪你爹，他是想你好。”
    “我知道。”
    蕭山摸著火辣辣的後背疼得齜了齜牙，看見柳氏從櫥櫃裏拿出青稞餅，連忙喊道：“娘，不吃青稞餅，我這裏有白麵饅頭，還有醬好的牛肉，咱們熱這個吃。”
    他飛快地穿好衣服，跳下炕，從納戒裏拿出白麵饅頭和醬牛肉。
    柳氏看了眼蕭山手裏的納戒，沒有太過驚訝。
    昨天蕭山藥浴，她和蕭萬虎回堂屋後，蕭萬虎給她看了蕭山給的那枚納戒，知道裏麵裝著很多食物。
    “好。”
    柳氏往大鍋裏添了一瓢水，取下掛在牆上的竹篦，放到鍋裏，然後把饅頭和醬牛肉放到竹篦上，蓋上鍋蓋，燒火。
    又在蕭山的要求下，煮了一鍋大米粥。
    蕭萬虎踩著飯點回來，高興地告訴蕭山和柳氏，各家都沒事。
    香甜的大米粥，配上白白軟軟的饅頭，就著香噴噴的醬牛肉，是一家三口這輩子吃過的最美味的一頓飯。
    飯後，蕭萬虎領著蕭山去往村頭。
    一些人已經等在那裏。
    之前去各家察看情況時，蕭萬虎通知他們吃過早飯到村口集合，分割黑熊肉。
    本來蕭萬虎還準備分發撿回來的那枚納戒裏的物資的。
    但蕭山要對蕭謙他們動手，就不打算動納戒裏的東西了，準備等奪回族譜和徽章時，把納戒原封不動地扔回去。
    蕭山給的那枚納戒裏有很多金幣，蕭萬虎準備拿這些錢去黑石城買物資。
    不買不行，因為蕭山要求給蕭家村每個人都置辦一身厚厚的棉衣和棉鞋，還要讓每個人從今天開始頓頓吃飽飯，養足力氣，以便實行接下來的“狩獵”計劃。
    當蕭萬虎把巨大的黑熊屍體扔在雪地上時，立刻在人群裏掀起一片驚呼聲，所有人都衝蕭山豎大拇指，誇讚聲此起彼伏。
    隨著蕭萬虎一聲令下，分割開始。
    先由經驗最豐富的老獵人，把黑熊的皮毛完整地剝下來。
    這麽大一張完好的皮毛，能做好幾身獸皮大衣。
    蕭萬虎沒有要，分給了幾戶條件困難的人家。
    接著由幾個刀工熟練的人上前分割熊肉，每家都想要肥的，可是這頭黑熊妖剛從冬眠中醒來，身上總共也沒幾塊肥膘。
    一顆土黃色，嬰兒拳頭大的半透明珠子，從黑熊的腦袋裏取出。
    這是妖獸的妖核。
    蕭山要了。
    另外挑選了一大塊極好的肥瘦相間的肉，準備提著去張家村找張青雲拜師學藝。
    踏踏踏…
    南邊路上突然傳來疾馳的馬蹄聲。
    蕭山驚喜望去，以為是張青雲兄妹二人來了，可是目光剛一落到來人身上，眉頭就皺了起來。
    來的不是張青雲兄妹，而是他們蕭家本家人。
    隻有一個人。
    “蕭山死了沒有？”
    馬背上的方臉男人相隔很遠就叫喊起來。
    蕭家村的人立刻不悅瞪視過去。
    蕭山神色一沉。
    希律律！
    策馬狂奔到近前，方臉男人勒停駿馬，目光掃視，看到了掛在村頭樹上的熊皮，眼睛陡然一亮，馬鞭一指，叫道：“這張熊皮我要了！”
    “十萬金，拿走。”
    蕭山走出人群，聲音冰冷道。
    “嗬！”
    方臉男人冷笑一聲，看向蕭山：“小子，你窮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