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裹著鐵鏽味打在艾倫的黑色風衣上，他站在安康醫院歪斜的十字標識前，指節捏得發白。五天前這裏還亮著夜間急診的藍燈，此刻整棟建築像被巨獸啃噬過，三樓以上的結構全數坍塌，鋼筋從混凝土裏刺出，宛如垂死巨人的肋骨。
    "啪嗒"
    一滴暗紅液體落在他腳邊。艾倫抬頭望去，燒焦的窗簾碎片正掛在四樓殘垣上搖晃，在它下方，整麵白牆被噴濺狀血跡染成潑墨畫。血腥味混著福爾馬林的氣息從廢墟深處湧來，他按住腰間的消音手槍，天賦能力在皮膚下隱隱發燙。
    "你遲了七分鍾。"
    顧十七的聲音從側門傳來時，艾倫的槍口已經轉向聲源。穿著灰藍工裝褲的女人斜倚在門框上，她指尖夾著的煙頭明明滅滅，在雨幕中燙出細小的氣孔。
    "公交車拋錨在青石橋。"艾倫收起槍，靴底碾過滿地玻璃渣，"林秀妍呢？"
    "在車上補氧氣。"顧十七彈飛煙頭，火星在潮濕空氣中劃出暗紅弧線。她轉身時，艾倫注意到她後腰別著兩把造型古怪的短刀，刀柄纏著褪色的紅繩。
    地下室的鐵門比想象中沉重。顧十七用肩膀頂開門板的刹那，艾倫聞到某種發酵的腥甜。手電筒光束切開黑暗的瞬間，他喉嚨一緊——整麵牆的玻璃罐裏漂浮著人類器官，每個標本都連著半透明的神經束，像浸泡在福爾馬林裏的詭異水母。
    "上個月失蹤的b級瞬移者。"顧十七的手電光停在一個罐子上，懸浮其中的大腦皮層泛著詭異的藍光，"他們在做神經嫁接實驗。"
    艾倫的指尖擦過操作台，黏膩的觸感讓他縮回手。顯微鏡下未清理的載玻片殘留著金色細胞，正在培養液裏緩慢蠕動。當他湊近觀察時，那些細胞突然炸開成蛛網狀結構。
    "別看太久。"顧十七突然拽住他後領往後扯，"天塵在這些樣本裏摻了認知汙染。"
    天塵的日記本被拿出來解讀，解讀結果如下。
    “和平公交車的工作。以後就交給艾倫了。 以前帶著韓國這位美女回去，安康醫院的實驗室裏麵太危險了。而且我現在可以很確定的一件事是天塵這個老東西並沒有死。”
    如果一個副本的主持人死亡的話，那麽整個詭異世界一定會給他播放通關通報。
    可是直到現在他依舊沒有聽到任何的通告。
    那就隻能說明一件事。 天塵不光沒死，而且現在還活的好好的。
    他剝離了那麽多天賦者的天賦，身上最起碼有一種保命的手段。
    顧十七皺了皺眉，他和對方的關係似乎很奇怪。而且自己也有很多記憶，似乎也丟失了。
    從未見過這麽詭異的情況，為了弄明白事情的真相，他也必須找到對方當麵問個明白。
    顧十七在解剖室探索，安康醫院地下埋藏了大量的實驗人員，角落裏還有許多動物實驗。
    他親眼看見一頭獅子被關在玻璃容器裏，容器裏插滿了導管，獅子的心髒仍然跳動著。
    但是動物卻沒有呼吸的跡象。
    這地下室裏的一切都顯得太詭異了。
    顧十七翻開天塵的實驗日記。
    解剖室第三檔案櫃·絕密
    所有者：天塵
    編號：tczx0001
    警告：本日誌包含認知汙染風險，閱讀超過30分鍾需佩戴抗氧頭盔
    1999年3月17日 陰
    主題：第107次隔絕氧生存實驗
    今天解剖了017號實驗體。這個能操縱時間的b級天賦者在無氧艙存活了71天，是普通人的23倍。我在他退化的小腦部位發現大量厭氧古菌，這些誕生於35億年前的微生物，竟在宿主體內構建出第二套血液循環係統。
    重要發現：
    1. 實驗體死亡時細胞端粒長度與入艙前基本一致
    2. 屍體在接觸氧氣的瞬間加速腐敗，1分鍾內完成自然需要三年的分解過程
    我在心髒切片上滴加過氧化氫時，組織細胞突然開始逆向分裂。這證實了我的猜想——氧氣是強加於地球生物的逆生長催化劑。
    附頁：寒武紀岩層樣本光譜分析報告見文件夾tc1999γ）
    2001年9月2日 暴雨
    主題：林城集體昏睡事件後續
    第41區送來7具自稱"穿越者"的昏迷病患，他們頸後都有相同的o形胎記。核磁共振顯示其海馬體儲存著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記憶，最年長的女人甚至記得公元3015年的星際戰爭。
    我在無意識狀態下對他們進行腦波同步，錄音帶裏傳出斷續的句子：
    "...地球是...監獄...氧氣刑期..."
    "...導演在獵戶座懸臂觀測..."
    今晨發現所有實驗體離奇溶解，培養艙裏隻剩七灘銀色粘液。粘液在空氣中蒸發後，牆上顯現出獵戶座星圖，與我在1998年發現的那具外星骸骨胸甲上的圖案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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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告：今日起所有實驗改用氬氣防護罩
    2003年12月24日 雪
    主題：與顧十七的首次合作
    那個穿工裝褲的丫頭炸開了第三隔離區的防爆門。她帶來的隕石碎片讓我震驚——碎片內部封存著寒武紀之前的厭氧生物，那些螺旋狀生命體在真空中呈現量子糾纏態。
    我們在b3實驗室做了整夜測試：
    隕石在富氧環境釋放的伽馬射線超標正常值400倍
    射線照射下的小白鼠細胞停止氧化反應
    顧十七臨走前在觀察窗上畫了個古怪符號，後來查證那是腓尼基字母，意為"被詛咒的航船"。淩晨三點清理實驗台時，發現她故意留下的頭發，dna測序顯示23對染色體中有5對呈非地球編碼結構。
    疑問：和平公交車是否與星際流放船有關？
    2005年7月14日 大暑
    主題：07號特殊樣本
    今日接收的昏迷少女編號07）徹底顛覆所有理論。
    她的線粒體根本不參與三羧酸循環，取而代之的是某種硫基代謝路徑。更驚人的是，其骨髓細胞在富氧環境會分泌類石墨烯結構的金屬絲。
    實驗記錄：
    1430 在07號左手小臂植入氧氣濃度傳感器
    1547 病房氧含量升至25時，傳感器被其體內生成的納米機器人吞噬
    1613 抽血樣本在顯微鏡下組成微型飛船圖案
    我悄悄保留了一管她的腦脊液，離心分離出的銀色顆粒在暗室會投射出星圖，與去年在初代公交車底盤發現的蝕刻紋路完美重合。
    重大結論：
    某些人類是被刻意投放的"鑰匙"，07號的基因裏藏著星際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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