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十七輕輕放下窗簾，回到床邊。小熊玩偶安靜地坐在枕頭上，寶石眼睛似乎在注視著他。他想起規則第四條的後半部分——每天睡前要給玩偶唱《搖籃曲》。也許正是因為他還沒執行這個規則，玩偶的力量才有限？
    他清了清嗓子，輕聲唱起那首記憶中的歌謠："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隨著歌聲，小熊的眼睛微微亮起，房間裏的溫度似乎上升了幾度，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減輕了些。顧十七繼續唱著，注意到玩偶的毛色變得更加鮮亮，像是獲得了能量。
    唱完第三遍時，床頭櫃上的鬧鍾顯示7點50分。顧十七停下來，想起規則第十條——晚上睡前要給神像上香。他不知道"睡前"具體指什麽時間，但直覺告訴他必須在某個特定時間完成這個儀式。
    他小心地抱起小熊，走到臥室門前，將耳朵貼在門板上傾聽。外麵一片寂靜，既沒有奶奶的腳步聲，也沒有冰箱的震動聲。但顧十七知道，這種平靜很可能隻是假象。
    深吸一口氣，他輕輕轉動門把手，推開一條縫隙。客廳裏一片黑暗，隻有從廚房窗戶透進來的慘白月光提供些許照明。冰箱門緊閉著，那些滲出的液體已經凝固成黑色的汙漬。餐桌上，餃子盤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蓋著白布的托盤，下麵凸起的形狀讓人不安。
    顧十七的目光移向客廳角落的神龕——他之前沒注意到那裏有一個小小的木質神龕，裏麵供奉著一尊黑色的石像。神像的樣貌模糊不清，似乎是一個盤腿而坐的人形，但頭部卻像某種昆蟲，有著複眼和觸須。
    "上香..."他喃喃自語，不確定該如何操作。
    就在這時，小熊在他懷裏輕微顫動了一下。顧十七低頭，發現玩偶正用小小的爪子指向書櫃下方的一個抽屜。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拉開抽屜，裏麵果然放著一包未拆封的線香和一個老式打火機。
    拿著香和打火機，顧十七走向神龕。隨著靠近，他注意到神像的材質並非單純的石頭，表麵有著細微的脈動，像是活物般微微起伏。更令人不安的是，當他站在神龕前時，明顯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從地板下注視著他。
    顧十七顫抖著手點燃三支香，插在神像前的小香爐裏。青煙嫋嫋升起，在空氣中形成奇怪的螺旋狀。更詭異的是，那些煙霧似乎被神像吸收了，一絲不剩地消失在它口鼻的位置。
    "請...保佑我平安度過今晚。"他低聲祈禱，不確定這樣做是否正確。
    香燃燒的速度異常快，不到一分鍾就隻剩下一小截。當最後一縷青煙被神像吸收後，顧十七聽到一聲幾乎不可察覺的歎息，像是滿足，又像是失望。
    突然，大門處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顧十七渾身一僵。規則第七條清晰地警告："媽媽和爸爸會在第三天早上回來，提前回來的不是爸爸和媽媽。"
    鑰匙轉動的聲音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輕柔的敲門聲。
    "十七？媽媽回來了，開門啊。"一個溫柔的女聲從門外傳來，熟悉得令人心碎——那確實是媽媽的聲音。
    顧十七的喉嚨發緊。小熊玩偶在他懷裏變得滾燙，幾乎要灼傷他的皮膚。他低頭看去，發現玩偶的寶石眼睛正閃爍著危險的紅光，小嘴巴緊緊抿成一條線。
    "不開門嗎？爸爸也回來了哦。"這次是一個低沉的男聲，同樣熟悉，但語調中帶著一絲顧十七從未聽過的陰冷。
    敲門聲變得急促起來。"開門！我們知道你在裏麵！"媽媽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指甲刮擦門板的聲音令人牙酸。
    顧十七抱著小熊後退幾步，撞上了電視櫃。電視屏幕突然亮起，雪花點中浮現出一行血紅的字：
    【不要相信他們】
    敲門聲變成了砸門，整個門框都在震動。顧十七驚恐地看到門鎖正在一點點變形，金屬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十七！快開門！"那個自稱爸爸的聲音咆哮道，已經完全不像是人類能發出的音調，"我們要進來了！"
    他當然也不是傻子。已經不知道通關了多少個未來怪談的副本了，像這種情況。
    他估計也沒有人會選擇開門吧，但是你不開門的話，門鎖能不能扛得住？這是個老生常談的問題。
    畢竟這些鬼東西的力氣都不是物理範圍能夠想象到的。
    就在門鎖即將崩壞的瞬間，顧十七懷中的小熊玩偶突然發出一道刺眼的藍光。
    同時，神龕裏的黑色神像也開始震動，發出高頻的嗡鳴聲。門外的撞擊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痛苦的尖叫。
    電視屏幕上的雪花點突然變成了一張模糊的人臉，嘴巴開合著無聲地說著什麽。顧十七辨認出口型：
    【回房間去，不要出來】
    他毫不猶豫地衝向臥室，在身後鎖上門。小熊玩偶的溫度已經恢複正常，但寶石眼睛依然閃爍著微光。顧十七癱坐在床上，聽著外麵逐漸平息的騷動。
    今天又是一個刺激的開局。
    小熊和神龕暫時能夠判斷出是幫自己的。
    但是也不排除他們會在特殊的條件下背刺自己。
    之前就有很多主持人喜歡搞這種操作。先取得天選者的信任，然後再觸發特定劇情的情況下。
    讓那些已經信任的東西背刺自己。
    你就說陰不陰吧。
    不過見的多了也就習慣了。
    鬧鍾顯示晚上8點整。客廳的電視自動開啟，傳來正常的春晚開場音樂。但這次，顧十七知道絕不能去看——無論那裏麵播放著什麽，都不屬於人類世界的範疇。
    他緊緊抱住小熊玩偶，開始輕聲唱起《搖籃曲》，既是安撫玩偶，也是安撫自己緊繃的神經。在這個被規則支配的恐怖空間裏，這隻小小的玩偶似乎是他唯一的盟友。
    當歌聲進行到第二遍時，顧十七注意到臥室的牆壁開始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形成奇怪的符號。他閉上眼，繼續唱歌，假裝沒有看見。
    明天才是第二天。還有九個這樣的夜晚在等待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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