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觀察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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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玻璃碎裂的聲音像一把尖刀刺進顧十七的耳膜。
    玻璃破碎之後,這種尖銳的聲音似乎激活了。
    激活了整個世界的詭異汙染。
    "父親"的手已經穿過窗戶的裂縫,青灰色的手指抓撓著窗框,發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
    他似乎再也沒有恐懼這個程序了。
    更多的手從其他窗口伸進來,每一根手指都帶著不自然的彎曲弧度,指甲漆黑如墨。
    顧十七抱著小熊玩偶後退到牆角,喉嚨發緊。兔子守在臥室門口,龐大的身軀像一堵毛茸茸的牆,阻擋著門外試圖闖入的"家人"。但窗戶方向的威脅正在逼近——最先伸進來的那隻手已經抓住了窗簾,用力撕扯著。
    "小熊..."顧十七低頭看著懷中的玩偶,它的紐扣眼睛閃爍著危險的紅光,"我們該怎麽辦?"
    玩偶沒有回應,但顧十七突然注意到它的背後有一道之前從未發現的縫線,微微張開著,露出裏麵一抹金屬光澤。他猶豫了一秒,然後小心地撥開縫線——裏麵藏著一把黃銅鑰匙,隻有指甲蓋大小,表麵刻著奇怪的符號。
    "冰箱...中層...鑰匙..."奶奶臨終前的話在耳邊回響。
    窗外,"父親"的頭已經擠過玻璃裂縫,脖子像橡皮筋一樣拉長,扭曲的麵容上掛著詭異的微笑:"兒子...為什麽...不開門..."
    顧十七攥緊鑰匙,目光掃過房間尋找出路。正門被堵,窗戶被攻破,唯一的出口隻剩下——
    他的視線落在臥室另一側的小門上。那是通往父母房間的入口,從來到這裏的第一天起就被規則嚴令禁止進入:【不要進爸爸媽媽的房間,哪怕你在外麵聽到了什麽,都不要進去……別進去!】
    但現在,規則似乎正在崩壞。門外的"父母"顯然不是真正的父母,而窗外的怪物更不可能是他的家人。顧十七低頭看向兔子,後者似乎感應到他的想法,血紅的眼睛轉向那扇禁閉的門,耳朵微微抖動。
    "你...覺得可以進去?"顧十七低聲問道。
    兔子沒有回應,但窗玻璃的碎裂聲突然加劇。"母親"的頭也擠了進來,長發像活物般蠕動,嘴角裂開到耳根:"十七...媽媽好想你..."
    顧十七咬緊牙關,衝向那扇禁忌之門。他的手剛搭上門把,就聽見裏麵傳來一聲清晰的——叩擊聲。
    像是有人在輕輕敲門,從房間內部。
    顧十七的血液瞬間凝固。門把在他手下冰涼刺骨,金屬表麵凝結著細密的水珠。更詭異的是,他能感覺到門的那一側有什麽東西也正握著門把,與他掌心相對的位置傳來微弱的脈動。
    "有人...在裏麵?"他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兔子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叫。顧十七回頭看去,隻見"父親"的大半個身子已經擠進窗戶,像一灘沒有骨頭的爛泥般滑落在地板上,正扭曲著向他爬來。
    沒有時間猶豫了。顧十七深吸一口氣,猛地壓下門把——
    鎖住了。
    門紋絲不動。與此同時,門內的叩擊聲變得更加急促,伴隨著微弱的、像是從水下傳來的呼喊:"...開...門..."
    窗邊,"母親"也成功擠了進來。她的四肢像蜘蛛般伸長,指甲刮擦著地板,朝顧十七快速爬來。兔子咆哮著衝上去撕咬,卻被"父親"變形的手臂纏住,兩隻怪物滾作一團。
    顧十七瘋狂地搖晃著門把,門板在他的撞擊下微微震動。突然,他注意到門把下方有一個小小的鑰匙孔——大小正好與手中的黃銅鑰匙匹配。
    "求你了..."門內傳來模糊的哀求,這次清晰了許多,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讓我出去..."
    顧十七的手顫抖得幾乎拿不穩鑰匙。窗邊的戰鬥聲越來越近,兔子被兩隻怪物壓製,發出痛苦的嘶叫。他閉上眼睛,將鑰匙插入鎖孔——
    哢嗒。
    門開了一條縫,刺骨的寒氣立刻從縫隙中湧出,顧十七的睫毛瞬間結了一層白霜。他勉強睜開眼睛,透過門縫看到一片濃稠的黑暗,而在黑暗中央,站著一個模糊的人影。
    <73110"的標記。
    顧十七回頭看了一眼——兔子已經被撕扯得血肉模糊,"父親"和"母親"正拖著變形的軀體向他爬來,他們身後,更多的手從窗外伸入。沒有選擇了。他抱緊小熊玩偶,衝進那扇禁忌之門。
    門在他身後自動關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所有的聲音瞬間消失,隻剩下顧十七急促的呼吸聲在黑暗中回蕩。
    "謝...謝..."那個聲音在他麵前響起,近在咫尺。
    顧十七的瞳孔慢慢適應了黑暗。這是一個狹小的臥室,布置簡單到近乎簡陋:一張單人床,一個衣櫃,和一張書桌。牆上貼著已經發黃的星際地圖,書桌上散落著幾本筆記本。
    而站在他麵前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瘦得脫形,蒼白的皮膚下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見。她穿著髒兮兮的睡衣,手腕上的數字標記顯示她是第十天的被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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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誰?"顧十七後退一步,後背抵上冰冷的門板。
    女子沒有立即回答。她顫抖的手指撫過書桌,拿起一個相框遞給顧十七。借著窗外滲入的微光,顧十七看清了照片上的內容——一家四口的合影,年輕的父母,一個小男孩,和...
    "這是...我?"顧十七盯著照片上約莫七八歲的自己,然後震驚地看向女子,"那你是...?"
    "我是上一個你。"女子虛弱地笑了,"或者說,是第十天的你。"
    顧十七的大腦一片空白。女子繼續道:"這個房間是安全屋,也是陷阱。它能暫時阻擋"它們",但每進來一次,就會分裂出一個新的"你"。"
    她指向房間角落,顧十七這才注意到那裏堆著幾個模糊的人形——像被抽幹氣的充氣人偶,皮膚蒼白起皺,麵部模糊不清。
    "這些都是...之前的我?"
    女子點點頭,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團黑色的粘液從她嘴角溢出。她虛弱地滑坐在地上,指了指書桌抽屜:"日記...會告訴你...真相..."
    顧十七小心地繞過她,拉開抽屜。裏麵整齊地碼放著十幾本相同的筆記本,每一本都標著日期。他拿起最上麵的一本,扉頁上寫著:"731規則觀察記錄  第十天"。
    翻開第一頁,顧十七的呼吸停滯了:
    【如果你讀到這個,說明你也進入了這個房間。以下是十條核心規則之外的重要發現:
    1. 這個空間在複製我們的記憶製造幻象,但它的能量來源於我們的恐懼。
    2. 兔子是"清道夫",負責清理被汙染的個體,但如果喂食過多,它會變成新的威脅。
    3. 冰箱中層存放著之前所有被困者的意識碎片,鑰匙在奶奶身上現在應該在你手裏了)。
    4. 父母房間是唯一的安全區,但每次進入都會加速空間對你的同化速度。我已經進來三次,撐不了多久了。
    5. 真正的出口在...】
    後麵的字跡被一大團幹涸的血跡覆蓋,無法辨認。顧十七急切地翻到下一頁,卻發現剩下的紙張全部粘在了一起,怎麽都打不開。
    "出口...在哪裏?"他轉向女子問道。
    女子的頭低垂著,長發遮住了臉。她沒有回答,但顧十七聽到了一種奇怪的、像是液體滴落的聲音。他蹲下身,輕輕撥開她的頭發——
    女子的五官正在融化,像蠟燭般慢慢滑落,露出下麵青灰色的、橡膠般的皮膚。她的嘴角卻詭異地揚起,發出咯咯的笑聲:"出...口...就...在..."
    她的脖子突然伸長,臉猛地湊到顧十七麵前,融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你...心...裏..."
    顧十七驚叫著後退,撞翻了書桌。筆記本散落一地,露出下麵隱藏的東西——一把沾滿血跡的斧頭。
    女子——或者說曾經像女子的東西——慢慢站起,身體開始不自然地膨脹。她的皮膚下有什麽東西在蠕動,像是無數條蛇在皮下穿行。
    "第十一條...規則..."她的聲音越來越扭曲,"...不要...相信...任何...自稱...是...你的...東西..."
    顧十七抓起斧頭,在怪物撲來的瞬間揮出。斧刃深深嵌入她的肩膀,卻沒有血流出來,隻有黑色的、瀝青般的物質從傷口湧出。
    怪物發出刺耳的尖笑,被劈開的傷口處伸出無數細小的黑色觸須,纏繞上斧柄。顧十七不得不鬆手後退,背靠上了衣櫃。
    衣櫃的門突然打開,十幾隻蒼白的手從中伸出,抓住了顧十七的手臂和肩膀。它們的觸感冰涼滑膩,像泡脹的屍體。顧十七奮力掙紮,卻看到更可怕的一幕——衣櫃內部不是放衣服的空間,而是一個漆黑的洞窟,裏麵擠滿了扭曲的人形,全都長著和他相似的臉。
    "加...入...我...們..."怪物拖著被劈開的身體向他爬來,"...下...一...個...十...天..."
    顧十七的視線掃過房間,絕望地尋找出路。突然,他注意到牆上星際地圖的異常——其中731星係的位置被戳了一個小孔,透出一絲微光。
    兔子!他猛然想起兔子曾經用爪子指向書櫃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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