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的鐵門在身後轟然關閉，鎖鏈自動纏繞，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顧十七站在一片漆黑的虛無中，腳下沒有地麵，頭頂沒有天空，隻有無盡的黑暗，像一張貪婪的巨口，吞噬著一切光線與聲音。
    白晏的聲音傳來，“你們來到了無間地獄，這裏不需要你們的晨會。因為你們到這的時候還想後悔，想改過自新。想做個好人，一切都晚了，等待你們的是沒有止境的刑期。”
    “你們永遠要記住。你們不管在哪種族群之中，都是最垃圾最肮髒的個體。”
    “我們不會給垃圾改錯的機會。等待你們的將是自己的報應，哈哈哈。”
    一道嘶啞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卻看不到說話的人。顧十七的指尖微微繃緊，懷表的指針停滯在12點整，仿佛時間在這裏失去了意義。
    “規則是什麽？”他低聲問。
    黑暗中突然亮起一雙雙血紅的眼睛，像餓狼般盯著他。
    “沒有規則。”
    “隻有永恒。”
    顧十七的瞳孔逐漸適應黑暗，看清了周圍的景象——
    無數人影在虛空中遊蕩，他們的身體殘缺不全，有的沒有眼睛，有的沒有舌頭，但無一例外，手裏都握著鏽跡斑斑的凶器。
    “新人？”一個沒有下巴的男人咧嘴笑道，聲音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多久沒來新人了……”
    “他身上有活人的味道。”一個雙眼被縫死的女人抽動著鼻子，“新鮮的血肉……”
    顧十七緩緩後退，但身後已經站了三個高大的黑影，手裏提著生鏽的鐵鉤。
    “別緊張。”為首的男人獰笑著，“我們隻是想……和你玩個遊戲。”
    下一秒，鐵鉤猛地揮來！
    顧十七側身避開，同時抬手按住男人的太陽穴——
    “停下。”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某種不容抗拒的力量。男人的動作驟然僵住，瞳孔擴散，嘴角不受控製地流下口水。
    “老劉？你怎麽了？”同伴推了推他。
    男人緩緩轉頭，露出癡呆般的傻笑：“嘿嘿……蝴蝶……飛飛……”
    其餘幾人臉色驟變。
    “他能操控意識！”女人尖叫道，“別讓他碰到你！”
    顧十七的指尖微微發麻——腦控的副作用來得比想象中更快。每一次使用，他的記憶就會缺失一部分，就像被某種力量蠶食。
    但現在，他別無選擇。
    無間地獄的囚犯們開始有組織地圍獵。他們不再靠近，而是用鐵鏈、飛刀，甚至自己的牙齒作為武器，從四麵八方發起攻擊。
    顧十七的右肩被鐵鉤撕開一道口子，鮮血滴落在虛無中，竟像硫酸般腐蝕出一個個小洞。
    “血能腐蝕這裏？”他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
    就在這時，黑暗中突然浮現出一麵鏡子——
    鏡框由人骨拚接而成，鏡麵卻漆黑如墨，隻在邊緣泛著淡淡的血光。
    “懺悔之鏡。”
    顧十七的腦海中閃過這條規則。他必須直視鏡中的自己十秒，才能找到出口。
    但問題是……鏡子裏真的有“自己”嗎？
    顧十七衝向鏡子，囚犯們的攻擊緊隨其後。一把飛刀擦著他的臉頰劃過，帶出一道血痕。
    他站在鏡前，深吸一口氣，看向鏡麵——
    鏡中映出的不是他的臉，而是無數個“顧十七”的疊加影像：
    有的他手持匕首，刺穿白晏的胸口；
    有的他將林小蔓推入油鍋；
    還有的他坐在判官席上，冷笑著簽署死刑令……
    “直視你的罪。”鏡中的“他們”齊聲說道。
    顧十七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原來他早已不是第一次進入無間地獄。
    每一次輪回，他都會犯下新的罪，然後被審判，遺忘，再次循環。
    “這就是……我的真相？”他低語。
    鏡中的“顧十七們”同時伸出手，似乎要將他拉入鏡中。
    “不。”他猛地後退，“這不是懺悔……這是陷阱！”
    鏡子突然裂開，漆黑的鏡麵像液體般流淌下來，露出後麵一扇鏽蝕的鐵門。
    囚犯們發出驚恐的尖叫：“他找到了出口！攔住他！”
    顧十七衝向鐵門，但無數雙手從黑暗中伸出，死死拽住他的四肢。他的皮膚被撕扯，鮮血淋漓，但懷表突然發出刺目的金光——
    “時間到了。”
    鐵門自動打開，強烈的吸力將顧十七扯了進去。
    最後一刻，他回頭看了一眼無間地獄——
    那些囚犯的臉上，竟全是他的臉。
    無間地獄的黑不是純粹的漆黑，而是像濃稠的瀝青，會粘附在皮膚上 。黑暗中漂浮著細小的骨屑，觸碰會引發記憶閃回。
    罪犯們身體殘缺不全，但傷口沒有流血，而是不斷滲出黑霧。武器鏽蝕的部分會長出肉芽，像活物般蠕動。
    “多麽美妙的畫卷呀！我就喜歡這種慢慢審判罪犯的感覺，嗯，太美妙了，你們本來就該死。”
    白晏坐在高台之上喝著紅酒，高檔的餐桌上放著他專門讓牛頭廚師做好的牛排。
    讓牛頭做牛排，也就他能幹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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