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車廂的門緩緩滑開，刺目的白光如潮水般湧出，顧十七下意識抬手遮擋。
    光線像有實質一般，衝刷過他的皮膚，帶來一種奇異的灼燒感——不是疼痛，而是某種深層的、靈魂層麵的炙烤。
    “光明聖殿……”林小蔓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這裏的規則比地獄更危險。”
    顧十七眯起眼，等視線逐漸適應後，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一座宏偉的白色殿堂矗立在車廂中央，高聳的穹頂由無數塊棱鏡拚接而成，將光線折射成七彩的虹暈。地麵鋪著光滑的大理石，每塊石板上都刻著名字，有些已經被磨得幾乎消失。
    聖殿正中央，立著一尊三米高的神像。
    它沒有五官，麵部隻是一塊光滑的曲麵，反射著周圍所有的光。
    規則1：聖殿中的光會淨化靈魂，但若您看到黑影在光中移動，請閉上眼睛。
    規則2：不要直視聖殿中央的“神像”，它的臉會變化。
    顧十七謹慎地踏入聖殿，靴底踩在大理石上的聲音被放大數倍，在空曠的殿堂內回蕩。
    林小蔓跟在他身後，手指輕輕拽住他的衣角：“我感覺到……這裏有什麽東西在‘看’我們。”
    話音剛落，顧十七的餘光突然捕捉到一絲異樣——
    在左側的棱鏡柱後，有一道模糊的黑影閃過。
    不是實體，更像是光線被某種東西扭曲後形成的輪廓。
    “別動。”他壓低聲音，“有東西在光裏。”
    黑影又出現了，這次是在右側的廊柱間。它沒有具體的形狀，卻給人一種“注視”的壓迫感。
    林小蔓的呼吸變得急促：“它在靠近……”
    顧十七猛地閉上眼，同時拽著林小蔓蹲下。
    耳邊傳來細微的“沙沙”聲，像是無數隻腳在光滑地麵上拖行。
    “找到……你們了……”
    聲音不是從某個方向傳來，而是直接從腦海中響起，帶著電子雜音般的扭曲感。
    聲音消失後，顧十七緩緩睜眼。
    黑影不見了，但聖殿的光線變得更加刺眼，幾乎讓人流淚。更糟的是——
    他發現自己正對著神像的方向。
    那尊無麵神像的頭部，不知何時微微傾斜，似乎正在“看”他。
    不要直視神像。
    顧十七立刻移開視線，但已經晚了。
    神像光滑的麵部突然蠕動起來，像融化的蠟一般重塑，最終形成一張熟悉的臉——
    白晏。
    “顧十七。”神像開口，聲音卻是白晏的，帶著那種特有的戲謔，“你終於來了。”
    林小蔓倒吸一口冷氣：“這不是真的……是幻覺！”
    神像的麵部繼續變化，這次變成了林小蔓的臉，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為什麽要逃呢？留在這裏不好嗎？”
    顧十七的太陽穴突突跳動，某種強烈的眩暈感襲來。他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
    “別看它的臉！”他一把拉過林小蔓，將她按在自己胸前，“它在讀取我們的記憶！”
    聖殿的光線突然變得不穩定，忽明忽暗間，更多的黑影從棱鏡中滲出。它們不再隱藏，而是像潮水般向兩人湧來。
    “閉眼！”顧十七低吼，同時從腰間抽出短刀。
    黑暗中，其他感官被無限放大。他聽到黑影摩擦地麵的聲音，聞到某種焦糊的異味，甚至感覺到冰冷的“手指”擦過自己的脖頸——
    “它們……在找什麽？”林小蔓的聲音發抖。
    “我們的恐懼。”顧十七握緊刀柄，“光明聖殿的‘淨化’，本質上是將靈魂中最脆弱的部分抽出來，變成它們的養料。”
    一道黑影突然纏上他的手腕，皮膚接觸的地方立刻傳來劇痛，像是被強酸腐蝕。
    顧十七反手一刀斬去，刀刃卻穿過了黑影，隻劃破了空氣。
    “物理攻擊無效……”他喘息著，“必須找到光源核心！”
    林小蔓突然掙脫他的懷抱：“我來引開它們！”
    沒等顧十七阻止，她已經衝向神像，雙手狠狠拍在基座上。
    “看著我！”她對神像大喊，“你不是想要恐懼嗎？我給你！”
    神像的麵部瞬間扭曲，變成無數張疊加的人臉，每一張都在尖叫。黑影們像受到召喚般全部撲向林小蔓，將她團團圍住。
    顧十七趁機衝向穹頂正下方的棱鏡群，那裏是光線最集中的地方。他的短刀狠狠刺入最大的那塊棱鏡——
    “哢嚓！”
    鏡麵碎裂的瞬間，整個聖殿劇烈震動。黑影發出刺耳的尖嘯，一個接一個蒸發成黑煙。神像的麵部開始崩塌，碎石和粉塵簌簌落下。
    “林小蔓！”顧十七衝回她身邊，發現她跪在地上，雙眼緊閉，嘴角滲出血絲。
    “我沒事……”她虛弱地笑了笑，“它給我看的……不過是我早就接受了的記憶。”
    聖殿的光線終於恢複正常，不再刺眼，而是變成柔和的暖黃色。神像徹底坍塌，露出底座下的金屬通道——
    “通往駕駛室”
    鏽蝕的標牌斜掛在入口處，被風吹得輕輕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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