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九：封神台是安全的，但若看到台上有人向你招手，無論如何都不要上去】
    封神台在血色夕陽中沉默矗立。
    顧十七拖著殘破的身軀穿過荒野，手中的"破規劍"越來越沉。這把由無字天書和照妖鏡融合而成的虛幻長劍，每揮動一次就會消耗他的生命力。右半身的紅絲已經蔓延到脖頸，像一張逐漸收緊的網。
    遠處，朝歌城的輪廓在熱浪中扭曲。而更近的地方——那座高聳的封神台上，隱約站著一個人影。
    ——有人在向他招手。
    顧十七的瞳孔驟縮。《封神守則》第九條如警鍾般在腦海中轟鳴：
    "封神台是安全的，但若看到台上有人向你招手，無論如何都不要上去。"
    可薑子牙的殘魂明明告訴他，封神台就是昆侖陣眼！
    "到底該信哪一邊……"
    他低頭看向心口。疤痕處的金光已經黯淡，天書殘頁的力量所剩無幾。身後，大地傳來不祥的震動——紅綃和剩餘的紅衣者正在追來。
    沒有退路了。
    顧十七握緊破規劍，向封神台走去。
    封神台的台階上布滿幹涸的血跡。
    顧十七每上一步，耳邊就響起一聲淒厲的慘叫，仿佛腳下的石頭是用無數亡魂砌成的。高處的招手的黑影越來越清晰——
    那是個穿黑袍的老人，麵容模糊，隻有一雙蒼白的手在不停揮動，像是在召喚，又像是在警告。
    "薑子牙？"顧十七試探著喊道。
    黑影沒有回答，隻是招手的動作更加急促。
    踏上最後一階時，顧十七突然看清了黑影的真容——
    是太乙真人！
    但眼前的太乙真人與煉丹房中見到的截然不同。他的皮膚完全變成灰白色，眼睛是兩個黑洞，嘴角卻咧到耳根，露出森森白牙。最駭人的是他的右手——五指如鉤，指甲漆黑鋒利，正以詭異的頻率擺動著。
    "師……父？"顧十七僵在原地。
    太乙真人的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響："好徒兒……過來……"
    這不是太乙真人！
    顧十七猛地後退，破規劍橫在胸前："你是誰？"
    黑影的笑容擴大了："我是規則……我是秩序……我是你們口中的"天道"……"
    它的身體突然裂開，露出裏麵蠕動的紅線。那些紅線組成九條鎖鏈，每條鎖鏈末端都拴著一個模糊的人影——
    顧十七認出了妲己、雷震子、黃天化、哪吒……甚至還有薑子牙！
    "看到了嗎？"黑影的聲音變成男女混響，"所有反抗者，最終都會成為規則的一部分……"
    紅線突然向顧十七射來！他揮劍格擋，劍氣與紅線相撞，迸發出刺目的火花。
    "沒用的……"黑影輕笑，"你的劍源於規則，怎能打破規則？"
    顧十七的右臂突然劇痛——紅絲瘋狂蠕動，像是要脫離他的身體。破規劍的光芒忽明忽暗，隨時可能熄滅。
    就在絕望之際，他心口的天書殘頁突然飄出，展開成一幅金色畫卷。畫卷上的符文開始重組，最終凝聚成九個光點——
    九條規則之源的位置！
    第一條就在腳下——封神台本身就是第一條規則的源頭！
    "原來如此……"顧十七突然笑了，"規則第九條說封神台是安全的——這才是最大的謊言！"
    他不再猶豫，雙手握劍，用盡全力刺向台麵——
    "轟！"
    整個封神台劇烈震動！黑影發出刺耳的尖叫，紅線如潮水般回縮。台麵裂開一道縫隙，露出下麵深不見底的黑洞。
    洞中，有什麽東西在蠕動。
    黑洞深處，緩緩升起一團巨大的肉塊。
    它沒有固定形狀，表麵布滿眼睛和嘴巴，無數紅線如血管般纏繞其上。每隻眼睛都在流淚，每張嘴都在尖叫，聲音重疊成一種足以撕裂靈魂的噪音。
    顧十七的耳膜滲出鮮血，但他死死握住劍柄不放。這就是"祂"——所有規則的源頭，偽裝成天道的怪物！
    "你終於來了……標記者……"肉塊上的嘴巴同時開合，"成為我的一部分吧……"
    紅線如暴雨般射來！顧十七揮劍斬斷幾根，但更多的纏上他的四肢。右半身的紅絲歡呼雀躍，與紅線融合，開始同化他的身體。
    "你以為……就憑你能反抗我？"肉塊的聲音帶著譏諷，"連薑子牙都成了我的養料！"
    一根特別粗壯的紅線從肉塊中心伸出，末端拴著一個半透明的人影——正是薑子牙的殘魂！
    "看啊……"肉塊晃動著紅線，"你們所謂的救世主，現在不過是我的一根"規則之線"……"
    顧十七的視線開始模糊。紅絲已經蔓延到他的右臉，眼球像被浸泡在血水中，看什麽都是猩紅色。
    但就在這時，薑子牙的殘魂突然睜開眼睛！
    "規則……之外……"殘魂的聲音微弱但清晰，"用那個……"
    顧十七福至心靈，用最後的力氣舉起左手——
    那不是他的手，而是一團蠕動的紅霧！在同化的最後一刻，他主動讓右臂的紅絲完全侵蝕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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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肉塊第一次露出驚恐。
    "你說得對……"顧十七的嘴角咧到耳根，"用源於規則的力量……確實無法打破規則……"
    他猛地將紅霧化的左手插入自己心口，抓住那頁天書殘頁——
    "所以……我要用"祂"的力量……加上規則之外的東西！"
    天書殘頁被染成血紅色，然後——
    爆炸！
    紅光衝天而起！
    顧十七的身體如陶瓷般龜裂，紅絲與金光在裂縫中交織。破規劍吸收了所有能量，化作一道血色閃電劈向肉塊！
    "不——！"
    肉塊上的眼睛同時爆裂，嘴巴發出最後的尖叫。紅線一根根斷裂，被拴住的魂魄紛紛解脫。薑子牙的殘魂飄到顧十七麵前，輕輕一點——
    "以魂為引……以血為媒……"
    殘魂化作流光注入破規劍，劍身頓時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符文——正是完整的《無字天書》！
    顧十七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劍擲向肉塊核心——
    "轟隆隆！"
    整個封神台崩塌下陷！肉塊被劍氣撕成碎片，每一塊碎片都在燃燒著血色火焰。天空中的黑雲被氣浪衝散，久違的陽光傾瀉而下。
    顧十七跌坐在廢墟中，看著自己的右手逐漸恢複正常。遠處的朝歌城裏，傳來百姓的驚呼——那些紅衣者紛紛倒地，紅線從他們體內抽出，在空中燃燒殆盡。
    紅綃是最後一個消失的。她看著自己逐漸透明的手，突然對顧十七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
    "原來……我們才是被規則束縛的囚徒……"
    然後，她也化作了飛灰。
    當夕陽再次西沉時，顧十七站在封神台的廢墟上。
    九條規則已經消散，但代價慘重——他的右眼永遠變成了血紅色，心口的疤痕再也不會愈合。無字天書和照妖鏡都消失了，隻留下一塊焦黑的銅鏡碎片。
    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踏著夕陽走來——
    是黃天化！
    但他的裝束完全變了：褪色的黃袍換成了一身素白，胸口的黑洞被一個八卦鏡填補，眼中再無往日的陰鬱。
    "恭喜。"黃天化遞來一個水囊，"你做到了我們幾百年都沒做到的事。"
    顧十七接過水囊，卻沒有喝："其他人呢？薑子牙、太乙真人、哪吒……"
    "解脫了。"黃天化望向遠方，"規則打破後，所有被束縛的魂魄都重入輪回了。"
    "那你為什麽還在？"
    黃天化笑了笑，突然扯開衣襟——八卦鏡下，一顆嶄新的心髒正在跳動："因為我選擇了留下，幫人間重建秩序。"
    他遞給顧十七一塊龜甲，上麵刻著全新的三條規則：
    1. 不信天命
    2. 不畏鬼神
    3. 不立規矩
    "這才是最初的"封神榜"。"黃天化說，"要一起來嗎？"
    顧十七摩挲著龜甲，突然笑了："算了，我習慣當個破壞者。"
    他將龜甲拋還給黃天化，轉身走向荒野。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右眼的紅光在暮色中若隱若現。
    遠處，新的朝歌城正在廢墟上重建。而更遠的地方，昆侖山巔，似乎有一道新的光芒正在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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