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楊蘭蘭的問題之後，主角被邀請，到軍方擔任首席顧問。
    龍國，某處絕密級別的地下指揮中心。這裏與顧十七慣常所處的環境截然不同，沒有奢華的裝飾，隻有冰冷的金屬牆壁、閃爍著的無數屏幕、低沉的設備嗡鳴以及空氣中淡淡的臭氧味。
    巨大的主屏幕上，正顯示著太平洋深處的三維海圖，其中一處位於馬裏亞納海溝附近的區域，被刺目的紅色光圈標記，不斷閃爍著“能量異常”的警告。
    幾位身著軍裝或高級官員製服、麵色凝重的中年男子站在屏幕前，氣氛肅穆而緊張。
    顧十七則隨意地坐在一張顯然是臨時為他準備的椅子上，姿態放鬆，甚至帶著一絲慵懶，與周圍的緊張格格不入。
    林小蔓站在他身後稍遠的地方，眼神中帶著關切和不易察覺的警惕。
    顧十七表現的超然物外，對眼前的緊急狀況和官員的權威似乎毫不在意。
    張將軍作為軍方代表，氣場強大，眉宇間帶著憂色和不容置疑的威嚴。
    李部長是文職高官，氣質儒雅但此刻也難掩焦慮。
    張將軍轉過身，目光如炬，直視顧十七，聲音低沉而有力：“顧先生，情況你已經看到了。”
    “太平洋深處，馬裏亞納海溝附近，過去七十二小時內，偵測到無法解釋的巨型能量波動，其模式絕非已知的地質活動或任何人類武器所能產生。能量層級……足以引發全球性的氣候劇變甚至地殼失衡。”
    李部長推了推眼鏡，接口道：“我們動用了所有最先進的探測手段，甚至損失了兩艘最先進的無人潛航器，傳回的最後影像模糊不清，隻看到……難以置信的結構體和非地球的能量閃光。我們對此一無所知，束手無策。”
    張將軍上前一步，語氣帶著一種近乎最後的攤牌：“顧先生，我們知道你……並非尋常之人。你之前的某些‘行為’。”他刻意停頓，顯然指的是那數萬億的詐騙案，“我們可以暫時擱置，不予追究。隻要你能解決眼前這個危機，便是為國立下不世之功。功過相抵，如何？”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顧十七身上。
    顧十七聞言，並沒有立刻回答。他緩緩抬起頭，目光甚至沒有看那令人心悸的屏幕，而是掃過張將軍和李部長緊繃的臉，嘴角緩緩向上勾起一個細微的、帶著難以言喻意味的弧度，最終化作一聲幾乎聽不見的、意味不明的輕笑。
    那笑聲裏沒有嘲諷，沒有恐懼，更沒有接受條件的欣喜，隻有一種……仿佛聽到孩童談論大人事情的、居高臨下的淡然。
    “功過相抵？”他輕聲重複了一遍，仿佛在品味一個很有趣的詞，“張將軍，李部長，你們覺得，我在乎嗎？”
    他的聲音平靜，卻像一把冰冷的錐子，瞬間刺破了指揮中心內嚴肅而緊張的氣氛。兩位高官的臉色微微一變。
    “我的存在，”顧十七繼續道，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疏離感，“早已超越了你們世俗界的規則和評判。功也好，過也罷，於我而言，不過是鏡花水月，毫無意義。”
    他微微後靠，目光終於落在那閃爍的紅色警報上，眼神深邃如古井：“我之所以還留在這顆星球，並非因為無法離開，更非畏懼你們的法律。隻不過是因為，一位……嗯，更古老的存在提醒過我，地球這潭水，還很深，盤踞的‘魚’也遠比你們知道的要複雜得多。”他沒有說出“宇宙之主寧熒”的名字，但話語中的意味已然明顯。
    張將軍和李部長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顧十七的話顯然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至於那裏的東西，”顧十七用下巴點了點屏幕，“我倒是知道一些。”
    他的話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全部注意力。
    “你們把它稱作‘異常’，看作威脅。但在更漫長的尺度上，它或許隻是一個……失敗的遺跡，一段被遺忘的曆史回響。”顧十七的聲音仿佛帶上了時間的塵埃。
    “亞特蘭蒂斯？”李部長下意識地低呼。
    “亞特蘭蒂斯，”顧十七肯定道，但隨即拋出了一個更驚人的事實，“但他們本身，就不是地球人。”
    指揮中心內落針可聞，隻有設備在嗡嗡作響。
    “他們來自天狼星。”顧十七的聲音清晰而平靜，卻如同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他們的母星爆發了毀滅性的核戰爭，家園盡毀，不得已成為星際流亡者，在銀河中漂泊，最終……發現了這顆年輕的、充滿生機的藍色星球。”
    “所以，他們留下的那些超越時代的科技傳說，並非地球原產，而是天狼星的遺產。”他補充道。
    “那他們……如此強大的文明，為何會滅亡？沉入海底？”張將軍急切地問，這關乎當前危機的本質。
    顧十七的目光變得有些幽遠，仿佛穿透了時間和深海：“因為，掠奪者從不隻盯上一塊肥肉。就在亞特蘭蒂斯人試圖在地球紮根時，另一群不速之客也盯上了這裏——蜥蜴人。它們貪婪、好戰，是宇宙中的掠食文明。”
    “一場為了爭奪地球統治權的戰爭，在兩個外星文明之間爆發了。”顧十七的語氣不帶任何感情，如同敘述一個古老的故事結局，“很遺憾，亞特蘭蒂斯人……沒打過。他們的文明被摧毀，輝煌的城市最終沉淪於怒濤之下，被埋葬在你們現在看到的那個地方。”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拋出了一個更加顛覆認知的圖景：“而且，那個時期的地球，環境與現在截然不同。最顯著的一點是——重力很特殊。”
    “當時的海洋，並非全部在地表。”顧十七的話語如同擁有魔力，在眾人腦海中勾勒出不可思議的景象，“有相當一部分，巨大的、浩瀚無垠的水體，是在天上飄著的。”
    “海洋……在天上？”林小蔓忍不住喃喃自語，無法想象那是什麽樣的奇觀。
    “為什麽？”顧十七自問自答，“因為亞特蘭蒂斯人，這些天狼星來客，為了改造地球環境以適應他們母星的生存習慣，動用他們的科技，在地球軌道和近地空間部署了無數引力錨點。”
    “這些錨點產生了強大的、精心計算的引力場，如同無數隻看不見的巨手，將巨量的海水吸附束縛在了天空之中，形成了環繞地球的、壯觀的天空之海。”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奇異的讚歎：“很多奇特的生物，並非在我們現在熟知的大洋中誕生，而是在那片天空的海洋裏演化出來的。那種失重或半失重的液態環境，符合亞特蘭蒂斯人母星的某種生態結構。”
    “這種奇跡般的狀態維持了相當長的一段歲月，一直延續到……你們神話傳說中的山海經時期。”顧十七將神話與他的“曆史”聯係了起來。
    “然後呢？”張將軍急切地問，他感覺正在觸碰世界最核心的秘密。
    “然後？”顧十七淡淡道，“然後戰爭失敗了，引力錨點要麽被蜥蜴人摧毀，要麽因能源耗盡而失效。維持天空海洋的力量消失了。”
    他做了一個向下墜落的手勢。 “於是，那片懸於蒼穹的浩瀚海洋，崩塌了。無以計量的海水，如同天穹破碎，傾瀉而下，砸向地表。這才是真正的‘洪荒之力’，重塑了地球的表麵，引發了全球性的大洪水和地質劇變。諾亞方舟的故事，大禹治水的傳說，或許都源於此劫的零星記憶。”
    “而山海經中，”顧十七最後說道，眼中閃過一絲洞察古老智慧的光芒，“所記載的那些光怪陸離的生物，很多或許就是那個天空海洋時代的遺民或變異後代。其中提到的鯤鵬——‘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裏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
    他看向眾人，一字一句道：“在天為鵬，在海為鯤。 這描述的，或許根本就不是一種生物的變化形態，而是指那種龐大生物，在天空海洋時代天）和海洋落回地表之後海）兩個不同時期的生存狀態！古人用神話的方式，記錄了一段失落的曆史真相。”
    指揮中心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張將軍、李部長，乃至林小蔓，都被這宏大、駭人卻又邏輯自洽的遠古圖景震撼得說不出話來。眼前的能量異常，似乎也在這番話下，有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解釋——那或許是某個沉寂了萬古的亞特蘭蒂斯遺存，正在蘇醒。
    顧十七不再說話，目光重新投向屏幕上的紅點，仿佛在審視一個老對手的墳墓，又像是在等待什麽。
    他的故事，為冰冷的科技指揮中心，注入了一股來自遙遠星海和洪荒時代的、神秘而蒼涼的氣息。
    任務的性質，已然徹底改變。
    “這個任務我接了，你們軍方的確沒有能力解決。”
    顧十七放下二郎腿，深吸一口氣。
    他也很想見識見識傳說當中的亞特蘭蒂斯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