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聲控燈的光暈尚未完全褪去，顧十七的指尖突然泛起細碎的金光。他按住還在喘息的天塵，目光掃過樓梯拐角處的消防栓——原本貼著的安全出口標識，邊緣竟滲出了淡黑色的霧氣，字跡在燈光下扭曲成模糊的紋路。
    “還沒結束。”顧十七的聲音比樓道裏的冷空氣更沉，“暗鴉的邪術沒徹底消散，他在篡改空間規則時，給整棟公寓都下了伏筆。”
    天塵猛地攥緊懷裏的棉衣，布料傳來的溫熱觸感讓他稍定心神。他順著顧十七的目光看去，隻見消防栓玻璃上倒映出兩人的身影，可自己身後竟多了一道模糊的輪廓——穿著單薄衛衣，頭發滴著水，正是方才在1803室出現的於朦龍殘影。
    殘影的手指搭在天塵的肩膀上，冰涼的觸感順著布料滲進來。天塵渾身一僵，耳邊響起沙啞的低語“他們不會信的，監察院也被買通了，隻有跳下去才能解脫……”
    “別回頭。”顧十七的聖源力順著手臂湧入天塵體內，將那股寒意驅散，“真正的執念會帶著溫度，你懷裏的棉衣，比任何幻象都誠實。”
    天塵下意識低頭，鼻尖蹭到棉衣的布料，淡淡的棉絮香氣中，確實還留著於朦龍生前的體溫。他突然想起在1803室時，顧十七正是憑著“棉衣溫度不變”識破了陷阱——若殘影真是於朦龍的執念所化，定會被這承載心意的衣物吸引，可眼前的虛影自始至終都在盯著樓梯間的窗戶，眼神空洞得像結了冰的湖麵。
    “假的。”天塵咬牙後退半步，懷裏的棉衣隨之晃動，補丁處的棉絮輕輕拂過掌心，“於朦龍的執念是真相，不是逃避。”
    話音剛落，那道殘影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叫，身體在棉衣散出的微光中開始消融。樓梯間的窗戶“哐當”一聲自動推開，夜風卷著白霧湧進來，霧氣裏隱約浮現出1803室的窗台輪廓，正是方才險些讓他們墜樓的陷阱。
    顧十七抬手甩出一道金光，將窗戶死死釘住。玻璃上瞬間布滿金色符文，白霧撞在上麵，化作縷縷黑煙消散。“暗鴉死前動了手腳，他把‘離開規則’的陷阱複製到了整棟樓的出口。”他盯著逐漸清晰的符文，指尖在光盾上劃出複雜的軌跡，“現在每扇窗戶，都可能被偽裝成‘出口’。”
    天塵突然想起什麽，慌忙摸出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剛好跳到淩晨三點五十分，距離暗鴉篡改的“淩晨四點”僅剩十分鍾。更讓人心驚的是，手機信號欄變成了刺眼的紅色，地圖軟件上，整棟公寓被圈成了黑色的閉環，所有出口都標注著“危險”。
    “我們被困住了？”天塵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懷裏的棉衣仿佛成了唯一的慰藉，“監察院那邊還沒消息，會不會真像殘影說的……”
    “不會。”顧十七打斷他，指尖的金光落在手機屏幕上，紅色信號欄竟泛起了微弱的綠光，“於朦龍的鏡像在碎鏡前指的不僅是衣櫃，你看這裏。”他點開手機裏自動保存的碎鏡照片，放大後，鏡片邊緣映出了消防栓的一角，“他在提醒我們，真正的出口藏在‘安全標識’裏。”
    天塵湊近一看，果然發現照片裏的消防栓標識上，有一道極淡的金色劃痕，與真u盤上原本的印記如出一轍。他剛要說話，整棟樓突然劇烈搖晃，樓梯間的燈泡接二連三地炸裂，碎片濺起的瞬間，無數黑影從牆壁的裂縫中鑽出來，順著台階往上爬。
    這些黑影比暗鴉召喚出的怨念更詭異，它們掠過之處，扶手瞬間生鏽，地磚裂開細紋，連顧十七布下的光盾都泛起了漣漪。天塵吸入一口帶著鐵鏽味的空氣，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這股氣息，和1803室裏帶著劇毒的酒氣一模一樣。
    “是邪術殘留的毒素。”顧十七將那件101novel.com0元的棉衣塞到天塵懷裏，“抱緊它，於朦龍的執念能淨化毒素。”他自己則舉起那件打補丁的舊羽絨服，淡金色的光芒順著針腳蔓延，將撲上來的黑影逼退半尺，“我去破解消防栓上的封印，你盯著時間，淩晨四點前必須離開這裏。”
    天塵點頭，懷裏的棉衣溫度越來越清晰，喉嚨的灼痛感果然減輕了不少。他盯著手機上跳動的時間，看著顧十七的身影在金光與黑影的交織中移動，突然發現那些黑影在接近棉衣時，都會下意識地避讓——就像在1803室，於朦龍的殘影對這件衣物視而不見，反而暴露了偽裝。
    “找到了！”顧十七的聲音穿透黑影的嘶吼傳來。天塵抬頭望去，隻見消防栓的玻璃被金光震碎，裏麵除了滅火器，還嵌著一塊巴掌大的銅鏡。銅鏡表麵布滿黑色紋路，正是暗鴉的邪術封印，而鏡麵反射的光線，剛好落在樓梯間的一扇小窗上——那扇窗沒有被白霧籠罩，窗沿還留著新鮮的劃痕，像是剛被人打開過。
    “那才是真正的出口！”天塵大喊著衝過去。可就在他即將觸碰到窗戶時，窗邊突然浮現出於朦龍的殘影。這次的殘影比之前更清晰，甚至能看到他衛衣上的汙漬，他伸手抓住天塵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別碰！這是暗鴉的另一個陷阱，跳下去會摔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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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塵的動作猛地頓住。他看著殘影眼中的“焦急”，又低頭看向懷裏的棉衣——布料依舊溫熱，補丁處的棉絮紋絲不動。一個念頭突然閃過腦海顧十七識破陷阱靠的是“棉衣溫度不變”，那這次，或許可以用同樣的方法驗證。
    他試探著將棉衣遞到殘影麵前，指尖刻意蹭過對方的手臂——冰冷，沒有一絲溫度，和之前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觸感如出一轍。而真正的於朦龍鏡像，在1803室被鎖鏈捆縛時，指尖還帶著微弱的暖意。
    “你不是他。”天塵猛地抽回手，懷裏的棉衣突然散發出耀眼的光芒。殘影慘叫著後退，身體在光芒中扭曲變形，最終化作暗鴉的輪廓，隻留下沙啞的笑聲在樓道裏回蕩“還有三分鍾，你們逃不掉的！”
    顧十七此時已經破解了銅鏡封印，金色的光線如瀑布般傾瀉在小窗上。窗戶自動向外推開，外麵沒有濃稠的黑霧，隻有帶著晨露的夜風，遠處甚至能聽到早起的鳥鳴。“快！”他拉過天塵，兩人踩著搖晃的台階衝向窗口，黑影在身後瘋狂追擊，卻被棉衣和羽絨服散出的光芒死死擋住。
    當腳掌終於踏上公寓樓外的草坪時，身後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整棟公寓的18層以上，突然化作無數光點，那些黑色的霧氣在晨光中迅速消散。天塵回頭望去，隻見18樓的位置，一道淡金色的虛影一閃而過——穿著灰色羽絨服，帶著靦腆的笑，正是於朦龍。
    “他看到了。”天塵的聲音帶著哽咽，懷裏的棉衣溫度漸漸平複，“他知道我們找到證據了。”
    顧十七抬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金色光點，指尖傳來細碎的暖意“這是他的執念消散前的餘溫。”他看向遠處天邊的魚肚白，晨光正透過雲層，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暗鴉篡改的規則，終究敵不過真實的執念。”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監察院的來電顯示。天塵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懷裏的棉衣輕輕晃動，仿佛在為他鼓勁。遠處的鍾樓傳來淩晨四點的鍾聲，清脆的聲響穿過晨霧，在城市上空久久回蕩——這場由邪術與執念交織的較量，終於在晨光中落下了關鍵的帷幕，而屬於他們與包家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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