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非常非常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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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衫男子和綠袍少女入鄉隨俗,在蕭萬虎的邀請下,脫掉鞋子坐到了大炕上。
    柳氏忙去給灶裏添了些柴火,把炕燒得熱熱的。
    蕭萬虎拿出家裏最好的茶,配上奶塊,沏了一壺流放之地特有的香丁奶茶,給每個人倒了一碗,放在炕桌上。
    香丁花恬淡的香氣頓時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青衫男子端起碗淺嚐一口,讚道:“暖意與花香齊綻,唇齒留香,這花茶很是不錯。”
    綠袍少女聞言立馬嚐了一口,卻鄒鼻道:“有點澀,有點膻。”
    青衫男子斜視了少女一眼。
    懂不懂禮貌?
    少女俏皮地吐了吐舌尖,右手一翻,從納戒裏拿出一小把黃豆大小的白色漿果,放到碗裏。
    漿果沉到碗底,在奶白色茶水的包裹下,像一顆顆珍珠。
    少女端起碗輕輕晃動,讓漿果甜蜜的味道在茶水裏散開,然後嚐了一口,眼睛為之一亮,連連點頭讚許道:“嗯,好喝。果然,甜甜的才好喝。”
    蕭萬虎笑了笑,看向洗完臉走過來的蕭山,給其介紹道:“小山,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你張阿伯本家的小祖宗——”
    “我們各論各的。”
    青衫男子打斷了蕭萬虎的話,衝蕭山笑道:“我叫張青雲,稍長你幾歲,喊我張大哥即可。”
    張家和蕭家一樣,也背負著寒煞詛咒。
    五十年一輪,傳代很快,所以外麵進來的本家人,比他們的輩分大很多。
    綠袍少女放下茶碗,也看向蕭山自我介紹道:“我叫張靈兒,靈巧的靈,今年十五歲,你呢?”
    蕭山道:“我叫蕭山,今年十六。張大哥好,靈兒妹妹好,歡迎你們來我家做客。”
    張青雲看著蕭山的眼睛問道:“聽說你的眼睛受傷了,可覺得哪裏不舒服?”
    蕭山道:“已經好了,沒有不舒服。”
    張青雲點點頭,不自主地多看了蕭山的眼睛一眼,感覺其眼睛特別明亮有神。
    張靈兒衝蕭山招手道:“地下冷,快上來坐,我問你件事。”
    蕭山脫鞋上炕。
    本想去父親身邊坐,卻被張靈兒一把拽了過去。
    便順勢在其身邊坐下。
    “聽說昨天你把蕭宇飛給幹翻了,是不是真的?”
    張靈兒好奇問道。
    張騫說道:“蕭宇飛就是昨天被你摁在地上的那個白衣小子。”
    昨天?
    蕭山看了眼窗外,這才知道自己竟然昏迷了一整天。
    家族族譜和徽章被搶,阿爹悲憤過度,一夜白頭。
    他不由得攥起拳頭,眼睛裏噴湧起怒火。
    此仇不報,枉為人子!
    “小山。”
    蕭萬虎注意到蕭山的情緒變化,輕喚了聲。
    蕭山強壓下滿腔怒火,鬆開拳頭,說道:“是他大意了,沒想到我能撞倒他的馬,被我打了個措手不及,真要擺開陣仗打,我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昨天衝向白衣少年時,器靈就提醒他了,對方是地胎境九重天。
    其真實修為更高。
    是被聖人封印壓製到了第三境。
    不像寒煞山脈的那對男女,在聖人封印下虛到了第二境。
    即是說,白衣少年的修為很紮實。
    蕭山沒把握,或者說,基本沒可能打得過三境九重天。
    三境九重天,力量不虛他。
    速度勝過他。
    人家還有強大的元力,精湛的武技,靈活的身法。
    他拿什麽跟人打。
    蕭山對自己的力量有清楚認知,不會狂妄自大,也不會妄自菲薄。
    不過他現在得到了鷹眼神力,覺得等自己把這一神力研究明白,戰三境九重天不是沒有可能。
    “難怪他不服氣,拿走了你的兵器,要再跟你打一架呢。”
    張靈兒說道。
    這些事是張騫回村後跟他們講的。
    蕭山聞言望向北邊牆上他平日裏掛刀的位置,沒有看到黑刀。
    張靈兒接著說道:“你被那蕭謙唬住了,蕭宇飛是蕭家的小世子,你把刀架在蕭宇飛的脖子上,蕭謙動都不敢動的。”
    蕭山神色一沉。
    張青雲突然出聲嗬斥道:“靈兒,不可亂說。雖然挾持蕭宇飛能讓蕭家人投鼠忌器,可是事情鬧大了無法收場。蕭家人做事狠辣,真要激怒他們,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張靈兒點頭道:“也是,你們惹不起他們。”
    張青雲猛翻白眼。
    暗暗決定,下次出門絕對不帶這個說話不過腦子的妹妹。
    張靈兒一句話把氣氛幹沉悶了。
    蕭山沉默片刻後,看向張青雲問道:“張大哥,如果我和蕭宇飛打一場,並贏了他,他們能把我們蕭家族譜和徽章還給我們嗎?”
    張青雲聞言表情嚴肅起來,說道:“蕭家這些年一直在衝擊一等家族的位子,可是始終差那麽一點,他們很不甘心,既然他們怪罪你們拖了家族氣運,那就肯定要和你們劃清界限。”
    “你想想,如果你贏了蕭宇飛,他們或許會礙於顏麵,把族譜和徽章還給你們。”
    “可他們真的會放棄嗎?”
    “我剛剛說了,蕭家人做事一向狠辣。”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蕭山悚然,點點頭。
    明白張青雲的意思是,蕭謙等人明著不行,就會來陰的,心狠手辣的他們,一夜屠了蕭家村都有可能。
    “小山,算了,由他們去吧。”
    蕭萬虎衝蕭山擺擺手,“我們重寫一本族譜,重新雕刻一枚家族徽章,隻要我們體內流淌著蕭家血脈,其他的不重要。”
    這是他昨晚想了一夜想出的答案。
    他們惹不起對方。
    硬要惹,就是找死。
    他蕭萬虎可以死,可是不能讓族人跟他一起死。
    他想自己一個人去找對方拚命,死就死了,去到下麵也有臉向列祖列宗告狀。
    但,最後打消了這一念頭。
    弄丟族譜和徽章,他是蕭家天大的罪人,既如此,那也不在乎再多背一個軟骨頭的罪。
    就當是他把族譜和徽章賣了,換食物資源了吧。
    至少能讓族人生活得好一點。
    於是,他決定把丟掉的那個納戒撿起來。
    正是這個決定讓他白了頭。
    丟掉納戒,挺直了脊梁,保住了骨氣和尊嚴。
    撿起納戒,彎了脊梁,丟了骨氣和尊嚴,但是能讓族人過上好日子。
    有時候,活著比死更難,更煎熬。
    蕭萬虎眼下便如此。
    盡管他強裝淡定,強顏歡笑,可眼睛裏的灰敗之氣掩藏不住。
    他的眼裏沒有光了。
    蕭山不想讓蕭萬虎擔心,點頭道:“阿爹,我明白。”
    蕭萬虎深深地看了蕭山一眼。
    知子莫若父。
    蕭山回答得這麽痛快,他一聽便知是敷衍他的寬慰之詞,心想等下送走客人後,得好好開導蕭山一番。
    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蕭萬虎看向張青雲問道:“張公子,這次好像從外麵進來了特別多的人,我聽老輩的人講,聖赦年外麵好像隻能進來十個人,今年是怎麽回事?”
    以往的聖赦年,像蕭家、張家這些二等家族,根本沒機會進來。
    張青雲講道:“因為封印鬆動了,所以這次進來的人很多。而且,往裏進的時候,陣法出現異常波動,把人扔的到處都是,我們至今還有兩個人沒聯係上,也不知是被扔到偏僻之地了,還是根本就沒進來。”
    蕭山心裏咯噔一聲,暗道自己在寒煞山脈殺的那兩個迷路的男女,不會就是張家至今沒聯係上的那兩個人吧。
    不過想到那兩人的倨傲,對比眼前這兩位張家人的溫和有禮,覺得他們應該不是張家人。
    可他也不敢講出來。
    蕭萬虎繼續問道:“封印鬆動,那今年的聖赦名額有沒有增加?”
    他特別關心這個問題,希望蕭山能爭取到一個聖赦名額,離開這個鬼地方。
    張青雲搖頭道:“沒有增加,還是十個名額。”
    蕭萬虎不由失望。
    張青雲看出蕭萬虎心中所想,說道:“流放之地的封印一年比一年鬆動,說不定明年就封印解除,你們便能出去了。”
    蕭萬虎道:“真希望這一天快點到來。”
    蕭山想知道自己和三境九重天之間的實力差距,能不能在聖赦比武大會上闖進前十,奪得一個聖赦名額,於是看向張青雲問道:“張大哥,能不能請你跟我打一架?我想試試自己和三境強者之間的差距。”
    “我來!”
    “我跟你打!”
    張靈兒搶著喊道。
    蕭山看了一眼身形嬌小的張靈兒,婉拒道:“我不懂修煉,隻有一身蠻力,招式野蠻粗暴,跟你打不太合適。”
    “是嗎?”
    張靈兒一下站了起來,圓圓的眼睛放光地看著蕭山,“我最喜歡力氣大的,力氣大的活好!”
    “噗!”
    張青雲剛喝進嘴裏的一口奶茶全噴了出來,噴了坐在對麵的張騫一臉。
    “大哥,慢點喝,沒人跟你搶。”
    張靈兒瞥了張青雲一眼。
    太沒出息了。
    今後出門都不想帶他了。
    張青雲:“……”
    “打不打嘛?”
    張靈兒向蕭山催促道。
    蕭山看向張青雲,見其點頭應允,便向張靈兒點點頭。
    他沒再小瞧張靈兒,因為器靈告訴他,張靈兒是地胎境九重天。
    很快,六人轉移到院子裏。
    蕭山和張靈兒在院子中間擺開架勢,其他四人站在旁邊觀看。
    張靈兒使一根長棍。
    得知蕭山慣使刀,張青雲給了他一把褐色木刀。
    不知是什麽木頭的,很沉。
    蕭山對著空氣揮砍了幾下,感覺非常趁手。
    “先說好,打疼了不準哭鼻子。”
    張靈兒衝蕭山喊道。
    蕭山臉頰一紅,覺得張靈兒誤會他了,他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先前在門口掉眼淚,那是因為心疼阿爹。
    隻聽張青雲提醒道:“蕭山,當心點,這丫頭很凶的!”
    “什麽很凶?”
    張靈兒不滿地瞪了張青雲一眼,“是非常非常非常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