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亥心中被難以言喻的恐懼籠罩，他強壓住心緒，對安說：“那昆侖海有多大，你知道嗎？”
    安搖搖頭：“我隻是遠遠的見過，我隻知道我們走出昆侖海的範圍花了好幾個月。”
    “在青藏高原上，有一片巨大的海。”
    “如果這裏麵的水全部流下來......”
    “滔天的大洪水......”
    豎亥問道：“那天柱是什麽樣子的。”
    安被眾人包圍著，有些緊張，這時候喬站出來說：“一堵白色的牆，很高很高。”
    安這才繼續說道：“天柱在距離我們很遙遠的地方，但是我們從小就能看得見。”
    豎亥此時已經推測出來了，在青藏高原上，有一片巨大的水域，水域的盡頭，應當是冰川。
    “如此巨大的水量，應該是冰川融水和雨水，形成年代恐怕要追溯到新仙女木時期結束。”
    “天柱折，恐怕就是冰川融化或者地震，導致其折斷，然後水順著高原流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站在一旁許久的共工忽然笑得前仰後合。
    “水在天上！水在天上！”
    圍觀的眾人也爆發了劇烈的騷動，進藏的道路掌握在石卯國手中已經接近千年，中原的人對那裏的一切幾乎是一無所知。
    如今竟然有一片海在他們的頭上，讓他們怎麽能相信呢？
    “夠了！還在說什麽大水的事情！”句龍按捺不住出了聲。
    “昆侖海再浩淼，也是遠在天邊，如今高陽氏進逼在前，不如考慮怎麽樣使他們讓步。”
    "何況我們為什麽要相信一個羌人奴隸的話，這樣妖言惑眾的異族，應該拉去做人牲！”
    底下的貴族也都紛紛附和，不過真正感到焦慮的也隻有句龍為代表的共工家族了。
    因為其餘家族本就不讚成修築堤壩，隻是共工被推舉為首領的幾十年治理出色，威望頗高，他們才願意出人出糧。
    四嶽也承諾過，就算要賠償，共工家族一己承擔，不會牽連他們。
    不過這樣一來，共工家族積攢下來的家底怕是掏幹淨了也不夠賠，原本執行出色的四嶽有望繼承統領之位，可是這樣一鬧，別的家族便開始心猿意馬起來。
    共工附庸的附庸並不是共工的附庸，就是這個道理。
    “我也出戰，我會勸服他們的。”豎亥這時站了出來。
    “我穿越到此，就算隻在有夏氏混混日子也能過得很不錯，但是既然來了，我便要做出一番事業。何況是大洪水就在眼前。”
    “能和華夏先賢一起拯救蒼生，是我的榮幸，這次千難萬難，我也要讓各個邦國團結起來，一同對抗大洪水。”
    豎亥這樣對自己說道。
    這時黃河流域唯一的胖子開口道：“你算什麽東西，有什麽資格出戰。”
    “共工，我看我們不如還是降了吧，你們若是不夠賠的，我們再幫襯點就是了。”
    “奴隸不夠，就拿一些族人送去便是，反正他們賤如螻蟻。”
    “我們作為族長和首領，養育他們，他們做些犧牲也是應該的。”
    豎亥立刻反唇相譏：“你生來貴胄，吃的用的都是你的族人貢獻的，是誰養育了誰！我看共工氏的糧荒就是你吃出來的！”
    豎亥和禹相處多了，還有見識到了舜和四嶽這樣作風的領袖人物，自以為上古時期的首領還比較淳樸，不似後世的蟲豸。
    “原來隻是他們太好了。”豎亥想著責任感十足的禹，還有充滿智慧的舜，以及麵前事必躬親的四嶽，歎了口氣。
    胖子立刻拔出腰間的玉石刀，指著豎亥：“你敢這樣對我說話！”
    隨後轉動方向，對著安，獰笑道：“非我族類，在這裏大放厥詞，該殺！”
    安早已跪伏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
    隻見刀光一閃，眾人反應過來時，豎亥正將鐵劍緩緩收回腰間。
    胖子手中的玉刀已經斷成兩截。
    眾人見狀又吵吵嚷嚷起來。
    “夠了！”共工收起了瘋癲的神色，趕走了那些人，招呼豎亥和四嶽進了宮殿。
    浮遊跪坐在篝火旁，點著艾草。
    共工捋了捋胡須，說道：“豎亥，我就說了，我們下次見麵時，你會告訴我答案的。”
    “豎亥，我們共工氏的水正，你接受嗎？”
    豎亥點點頭：“義不容辭。”
    “好！後生可畏啊，我老了，是時候讓你們年輕人放手去做。”此時的共工挺直腰板，仿佛又回到了當年意氣風發的時候，充滿了威嚴和智慧。
    “豎亥，我們共工氏有的是精通水利的人，我們需要你指導堤壩的建設。”
    “糧食，我們會找別人借。”
    豎亥有些疑惑：“還有人願意借糧食給共工氏？”
    四嶽說道：“有窮氏的羿，他們向來和高陽氏那幫人不對付。”
    共工又說道：“我們要做的，是讓各個邦國相信大水會來的事情。”
    “其實我一直堅信大水要來臨，並不全是相信我的夢。”
    “而是千年前，地龍翻身，大河改道之前，也是如今這般蕭瑟景象，無論昆侖海中的水會不會下來，我們要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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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預言成真，便能挽救高陽氏、高辛氏、有窮氏乃至更下麵的無數邦國。”
    “如果不來，受損的是我和我的族人，我願意承擔罪責。”
    共工的氣魄令豎亥折服。
    豎亥說道：“開戰前的談判我會去，我要帶著高陽氏還有陶唐氏的人，一起前往昆侖海。”
    “眼見為實。”
    豎亥知道，這個時代的人對自然氣候變化的敏感度超乎後世之人，因為一次氣候變化，便會導致糧食絕收，從而陷入生存危機。
    而在後世的現代社會，豎亥穿越前的那幾年，夏日酷暑，中原數月無雨，放到古代便是伏屍千裏乃至改朝換代的罕見天災。
    但是在現代水利、人工降雨，化肥的加持下，雖然減產很多，但是對於非農業的其餘民眾幾乎無感。
    “無論是地震還是別的原因，他們一定能感受到。”
    “隻要讓他們看到，無論是築牆還是遷徙，總能減少損失，當然，挖掘水渠的技術也得說一說，我可沒忘了鯀是怎麽死的。”
    豎亥下定決心，無論如何要阻止戰爭，讓華夏諸邦國投入到抗洪的偉大事業中去。
    回到住所，姒女華還沒有睡，她擔憂的問豎亥：“豎亥，你要上戰場嗎？”
    豎亥點點頭，說道：“女華，我會讓四嶽派人送你回去的，洪水將至，待在有夏氏最安全。”
    “洪水是什麽，你說的是大水吧，有你在我不怕！但是你別上戰場好嗎？我怕......”
    豎亥摸摸姒女華的腦袋：“你放心，等我成了拯救華夏的英雄，不知道禹會不會同意你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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