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女華似乎被嚇到了，躲回了自己的房間。
    豎亥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有些惆悵。
    如今豎亥已經二十多歲了，他所去過的幾個邦國和聚落，和他一般大的男性小孩子已經滿地跑了。
    “不過不結婚生子也挺好的，畢竟這個年代小孩夭折率和生產死亡率太高了。”
    在現代醫學出現之前，傳統的草藥經驗醫學都無法解決的問題，何況是當今的巫醫，每次族內有婦女生產遇到困難時，能請個巫覡來跳大神已經算最好的治療方法了。
    豎亥隻能盡量推廣孕婦和新生兒的產後護理，增加產後存活率，也就是後世的坐月子。
    豎亥望見許多成雙成對的男女還是有些羨慕的，他也想找個女性長相廝守。
    “此去高原，也許九死一生，想那麽多做什麽，禹不也未成婚。”豎亥搖搖頭，回去睡下了。
    ......
    悠揚的號角聲響起，豎亥還在房間內穿戴著。
    身上穿一層麻布袍，腰間圍上獸皮裙，再在安和喬的輔助下係上青銅胸甲。
    利用失蠟法製作的青銅胸甲足夠薄，又經過豎亥的不斷錘煉，足夠貼合身形，但是綁在身上仍然覺得有些沉重。
    隨後係上親自設計的青銅鬼麵，如今的豎亥，望著就像一尊可怖的金色戰神。
    “一旦洪水來臨，動亂不可避免，所以我提前設計的這套裝備，希望有用吧。”
    盡管答應舜不製作青銅武器對外出售，但是基本的自衛權還是需要的。
    豎亥設計了青銅胸甲和青銅鬼麵，一方麵是為了保護有夏氏的武士，另一方麵就是為了震懾敵人，因此鬼麵的設計都顯得十分可怕。
    “雖然是用於戰爭的東西，但是我的目的是為了不戰而屈人之兵，讓對麵直接投降多好。”豎亥這樣安慰自己。
    正好，馬克沁也是這麽想的。
    走出小屋，姒女華門還緊閉著，豎亥透過小窗戶望見她還在熟睡，便離開了。
    蟻、安和喬皆披上獸皮甲，來到軍隊聚集處。
    大軍開拔，祭台上的祭司點燃篝火，開始跳起了大神，隨著人牲被肢解，牛骨也被投入火中。
    一番念念有詞後，祭司空手從火堆中拿出牛骨，一番高亢的吟唱後，全軍發出了鋪天蓋地的歡呼聲。
    “這邊的祭司明顯比禹專業多了啊，空手下火坑都會了，回頭也教禹幾手。”
    豎亥的形象無比駭人，使得周邊武士紛紛不敢靠近他，連前來邀請他的商均也被嚇了一跳。
    商均依然是盛裝打扮，他圍繞著豎亥連連打量，不時發出驚歎的聲音。
    “聞所未聞，豎亥，此為何物。”商均指著豎亥的青銅胸甲問道。
    豎亥用鐵劍敲擊了幾下胸口，發出金屬交錯的清脆聲音。
    “剛剛戴上一會，已經開始出汗了，還好麵具留了呼吸口，不然真得憋死。”豎亥摘下麵具，擦了擦額頭的汗。
    “商均，這是青銅甲，可以防刺。”
    商均腦子轉的十分快：“此物非同小可啊，獸皮甲防割不妨刺，骨甲笨重不耐用，如果此物能裝備在武士身上，立馬可以打遍天下。”
    豎亥嗬嗬笑道：“商均，這青銅本是稀罕之物，有幾人穿的起。”
    “何況如此此物沉重，一個邦國能穿著作戰的武士也沒有幾人。”
    商均點點頭，若有所思。
    一體成型的胸甲商代便已經發掘，但是之所以後世的幾千年，使用的大多是紮甲和鎖甲，是因為一體成型的胸甲不但需要量身定製，而且受限於冶鋼技術的發展，脆弱且不易維護。
    鎖甲和紮甲若是出現破損，隻要替換掉零件即可，一體型的胸甲則是要回爐修補，成本高昂。
    商均一聲招呼，一個車夫駕著馬車前來，商均一個翻身上了車，並招呼豎亥一齊坐下。
    二人坐定後，跟隨著浩浩蕩蕩的隊伍一起前往約定的作戰地點。
    豎亥望著表情輕鬆的商均，問道：“商均，你作為堯的使者，來此除了主持作戰之外，就沒有別的任務嗎？”
    商均迷茫的思考了一會，搖搖頭說道：“父親讓我來此見見世麵，其餘的並未有交代。”
    “族中一切事務有大哥在，我也樂得清閑，逍遙自在，好不快活。”
    豎亥望著一派天真無邪的商均，想起了曆史中關於他的記載。
    “好像是善終了，還有了封地，不過他的大哥，在曆史一點痕跡也沒有，聞所未聞。”
    “其實這樣也挺好，享受了權力頂峰的資源，又沒有承擔其反噬。”
    “舜和禹，他們之間會發生衝突嗎？”
    “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我又該何去何從，畢竟舜看起來也是個賢明的首領。”
    豎亥晃晃腦袋，不再去想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專心思考起稍後的陣前談判。
    四嶽的車架在隊伍的最前方，他手舉著共工氏的太陽圖騰，隊伍中其餘家族的武士也各自舉著自己家族的圖騰。
    各類不同的太陽圖騰，豎亥細細數來竟然有九種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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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天色微亮直到太陽高懸東南的天空，眾人趕到了約定好的戰場。
    共工氏的武士們整齊的列成九個方陣，十幾台車架從方陣中駛出，有的是兩匹矮馬拉著，也有用牛的。
    “沒有騎兵，沒有車兵，戰爭還是以步兵為主，弓箭手都很少。”豎亥環視了現場的方陣。
    “隊伍稀稀拉拉，人擁在一塊，弓箭手和矛兵混著，戰爭形態還是很原始啊。”
    共工氏這次總計派出了將近四千名武士，隨行的奴隸在後方看守物資。
    黑壓壓的人頭很快占據了小半邊空地，武士們眼神堅毅，戰意昂揚，畢竟這個時代所有人的命運都是和家族綁定的。
    武士們嘈雜的喊聲傳入豎亥的耳中，豎亥回頭望去，一輛馬車輪轂陷入坑中，幾個人正在後方推著馬車。
    九個方陣，不如說是九團亂麻，武士們三三兩兩聚在一塊，紀律散漫，嘮嗑拉家常，還有的武士甚至尋了一處空地開始摔跤。
    身邊的武士們不斷發出戰吼，直到一方舉手投降，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哄笑聲來。
    前方馬車邊的家族頭領們和四嶽仿佛沒看見一般，還聚在一起討論著什麽。
    豎亥看不下去了。
    躍下商均的馬車，豎亥大踏步朝著被卡住的那輛馬車走了過去。
    幾人正在奮力的推著馬車後方，企圖將其從坑中推出，然而使盡了渾身力氣也毫無收效。
    這時，一個身穿金甲，頭戴金色麵具的巨人走到旁邊，拿過武士身後的長矛，將一些石頭泥土填埋在輪轂前方，隨即抓住車身，很快幫助馬車脫離了大坑。
    車上的貴族正想道謝，豎亥丟下一句：“借你們的馬用用。”
    這個貴族的馬匹相較於別的馬匹高大許多，豎亥也能騎乘。
    還沒等貴族同意，豎亥翻身上馬，揪著馬匹的鬃毛便竄了出去。
    拉車的馬匹有些不適應，載著豎亥狂奔跳躍了一會後，終於安分下來。
    豎亥撫摸著馬匹的脖子，雙腿夾緊馬肚子，揪著鬃毛開始緩慢騎乘起來。
    方陣內的武士們還在哄亂著，隻聽前方一陣呼喊：“肅靜！”
    豎亥來到的是共工家族的武士方陣前，一聲怒吼，果然讓武士們紛紛側目。
    “共工氏的武士們，你們來這裏是為了什麽？”
    “我看是來過家家的吧。”
    安靜了一瞬的武士們聲音又沸騰起來。
    “你們一定覺得自己很厲害吧，但是在我看來，簡直不堪一擊！”
    “看看你們的樣子，衣冠不整，長矛胡亂丟在地上，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你們是要笑死高陽氏的敵人嗎？”
    “我看待會打起來，你們直接投降吧，他們不會為難你們這些廢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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