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因為飲酒過度還有些頭疼的眾人迎著日出出發了。
    豎亥、噎鳴、商均、姬藜和伊祁耳帶著各自的部眾共計上百人浩浩蕩蕩的踏上了前往極西之地的道路。
    除了伊祁耳帶了五個奴隸伺候日常起居外，其餘人帶的部眾皆是身經百戰的武士。
    隨行的還有五匹矮馬和一輛馬車，承載著眾人的物資。
    臨行前鼓俊還撥了一整袋的玉石供眾人帶著，因為以貿易繁榮、富庶的石峁國用玉石作為等價交換物。
    雖說石峁國大名鼎鼎，但是這一隊人還是第一次過去，因為和羌人混居的緣故，中原諸邦的貴族有些瞧不起那裏的人。
    “豎亥，昨晚堯和你說了什麽？”商均好奇的湊過來問道。
    遠行的商均並未如往常般盛裝打扮，而是和舜一樣簡樸素淨。
    豎亥搖頭晃腦：“天機不可泄露。”
    商均和湊過來的噎鳴紛紛捶胸頓足，若不是豎亥的戰績駭人，他倆恨不得當場就跳起來揍這個謎語人一頓。
    隨著小冰期威力的逐漸顯現，越是往北走，空氣越是寒冷。
    如果此時有氣象衛星，眾人便能看到在遙遠的西伯利亞上空，一團白色的寒潮正在醞釀，
    而帶來溫暖濕潤的副熱帶高壓正龜縮在東亞的海陸交匯處奄奄一息。
    寒冷氣候帶來的不僅僅是北方植被的蕭瑟，沿途聚落的提前過冬，連路途中的猛獸也多了不少。
    往常豎亥等人的長途跋涉中，隻要燃起火把，或聚在一處發出戰吼，那些豺狼虎豹便會知趣的遠離這群恐怖直立猿。
    豎亥等人才行到一半路程，已經遭到了狼群和猛虎的數次襲擊。
    “呼！”豎亥手上發力，將長矛從灰狼的身體內拔出。
    噎鳴滿臉是血，心有餘悸的坐在地上，
    方才他將青銅劍捅入狼腹，但是這隻頭狼依然掙紮著咬向他的咽喉，還好豎亥出手及時。
    苡中待在一旁，伸手探了探地上一具血肉模糊的身體，隨後站起身踢了幾腳身邊的數具狼屍。
    “死透了，內髒都掏幹淨了。”苡中見慣了生死，倒沒有太多情緒。
    商均扶起噎鳴，四人和附近的武士匯合，一齊往林外走去。
    來到眾人休息的營地，篝火已經燃起，一具失去了半邊脖頸的屍體被隨意丟在路邊。
    “廢物！你們是怎麽看守的，讓一群狼靠近我們。”伊祁耳正氣急敗壞的訓斥著幾個武士。
    不過隻是一兩句，他便走進帳篷內生悶氣去了。
    日落之時，豎亥一行人尋了一處空地紮營，
    伊祁耳的幾個奴隸正在支帳篷時，其中一個奴隸感覺兩隻手扶在自己肩膀處。
    當他以為是夥伴在和自己開玩笑，回過頭時。
    兩排尖銳的犬牙直接咬穿了他的喉嚨。
    另一個奴隸在驚叫中也被一隻巨大的灰狼拖入樹林中。
    還好武士們反應及時，舉著火把衝了過來，驅趕走了其餘的灰狼。
    豎亥聽到伊祁耳營地處傳來的哭喊和怒罵聲，詢問一番後便衝入樹林中救人。
    “這才五天，已經見了兩次血了。”商均搓著手在篝火旁取暖。
    豎亥敲了他的腦袋一下，又順便敲了噎鳴一下：“你們倆能不能給我省點心，你們跟著衝什麽。”
    “那隻頭狼站起來比你們還要大一圈。”
    噎鳴絲毫沒有恐懼，劫後餘生令他腎上腺素瘋狂分泌，他擦著青銅劍上的血漬，眼裏閃著精光。
    豎亥這時望向安和喬，這二人自從被解除人牲的身份後，身材恢複許多，精壯有力。
    最令他驚訝的還是喬，
    一頭狼出現在安和喬身邊時，他們沒有表現出多少害怕的模樣，
    喬瞅準機會，一腳便踢中狼腰，令其夾尾逃走。
    豎亥能從喬的身手中看出他應當是個精於戰鬥的人。
    這時，蟻拿著一張虎皮走來。
    這是前些天襲擊眾人的老虎，在帶走兩個武士後被蟻從樹上躍下一舉擊殺。
    當蟻要用人的尿液浸泡虎皮來處理時，豎亥百般懇求，蟻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
    後果就是這張虎皮又硬又糙，隻能當作墊子使用。
    “大小正好，我拿來畫地圖。”豎亥卷起虎皮背在身後，望著眾人嘴中呼出的白氣，不由得搖頭。
    陶唐氏的安邑和石峁國距離500多公裏，兩地互通有無多年，道路早已成熟。
    豎亥一行人馬不少，因此行進速度拖慢了一些，整整走了近二十日才靠近石峁國的都邑。
    臨近城門，安突然找到豎亥，說道：“豎亥，我和喬就是被擄掠到這裏賣為人牲的。”
    “這裏的人和戎狄、羌人有世仇，我們這樣大搖大擺的進去，可能會帶來麻煩。”
    “我明白，你們的重要性無可取代，出了石峁國的範圍，還需要你們做向導。”豎亥取了兩張麻布交給二人，讓他們遮住麵龐扮作奴隸。
    豎亥等人還需要在這裏補充物資，順便向石峁國的首領再求一些向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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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豎亥不希望發生無謂的衝突。
    進入石峁國的範圍後，景象便越發蕭瑟。
    成片的樹林逐漸枯死，從石峁國方向走來的商隊押運著捉來的戰俘，豎亥向他們打聽情況也隻能聽到細碎的抱怨。
    “到了！”商均跑近前來，指著遠處拔地而起的雄偉石城。
    整座石峁城以一座山丘為中心建造，占地規模世所罕見。
    自下而上分為外城，內城，皇城台三個區域。
    石峁城大部分結構為石頭堆砌，較之夯土屋牆更顯雄偉。
    外城在山腳下，多為普通族人居住，手工藝者和貴族則是住在山坡的內城或山頂的皇城台。
    進入外城，圍繞著土丘有幾道高聳的石牆，沿著蜿蜒的通往內城的道路，石頭又堆砌出一道道城牆。
    山丘最頂端的是一座石頭壘成的城堡，規模驚人。
    “終於到了！”豎亥招呼眾人盡快趕路，在日上三竿之時來到城外。
    “客人們從哪裏來？”一隊操著西北口音，裹著羊毛的武士攔住豎亥一行人。
    這些武士們似乎從未見過豎亥這般高大的人，眼睛不住的打量著他。
    豎亥剛要答話，伊祁耳乘著馬車上前來，從車中取出了一塊小臂大小的玉柱。
    玉柱四四方方，上半部刻著四象星鬥，下半部則是文堯的符號。
    與中原邦國不同的是，石峁城的武士們見到文堯玉柱，並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訕訕道：
    “原來是陶唐氏的客人，請吧。”
    “不過馬和車是上不去的，隻能放在下麵的棚子裏，我們會幫你們照看。”
    武士的頭領說著，食指中指並攏，用大拇指在上方來回摩擦。
    當旁人不解其義之時，豎亥心領神會，立馬靠近武士，掏出一塊玉石來。
    心裏吐槽道：“原來這個手勢的曆史如此悠久......”
    “還有石峁城的武士，怎麽一個個歪瓜裂棗的。”
    “興許隻是看門的吧。”
    那武士頭領隻是看了一眼，眯縫的眼珠子就挪開了。
    “我們又不是跑商的，要這個作甚。”
    豎亥有些不爽，但還是走到商均身邊，從他的腰包裏掏出一把飴糖。
    武士頭領歡天喜地的收下了。
    還熱情的幫忙放置車駕。
    “嗚~”悠遠的號角聲傳來。
    武士頭領神色大變，他拔出腰間的青銅刀，對著豎亥等人說道：“你們暫時上不去了，不想死的拿起武器。”
    正當眾人不知所措之時，遠處傳來了馬匹嘶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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